听到木屋前敲门的声音时已经是午后了。她听出来那个唤自己名字的声音了——是马修。在一次交谊舞会上她和这个男孩跳过舞、调过情。他家住在新马德里镇上。 “我在这儿！”她喊道，“在这儿——” 他犹豫着走了过来，就像一头鹿战战兢兢地走向一块草地，每隔几步就停下来看看有没有危险。他高挑个儿、瘦身板儿、金色头发、面庞瘦削，显得多愁善感——水汪汪的充满同情心的蓝眼睛，窄鼻梁，双唇丰润。这张嘴长在小姑娘身上兴许更吸引人，但是她喜欢它，让他快速地吻了自己的嘴唇。男孩尝到了茴芹的味道。 似乎为了保持礼仪，男孩在离她几英尺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她毕竟是一位躺在床上的女孩——他取下红色绒线帽，把手藏在胳膊底下，问候她健康。他看上去也不怎么好，蓝眼睛周围是缺乏睡眠的黑眼圈，两颊上挂着擦伤，头发因为出血而纠缠在一起，褴褛的衣衫上粘着刺果和干草。 然而她还是感到羞耻，为身下的潮湿，为这股酸臭气味，为自己曾经引以为傲而现在像疯女人般纠结在面孔周围的满头棕发。她告诉自己不能赶他走，她必须吸引并勾引他，说服他帮助自己。 “马修，”她开口道，“能否劳驾你把这块原木搬走呢？”她为自己如此彬彬有礼、窈窕淑女而自豪。只要他再靠近一点，她就抓着他的脸用指甲把它掐出血来。“赶紧！看在上帝的分上，赶紧啊！”她想尖叫。昨天晚上到现在已经发生了五次大震二十次小震。她一直数着。她听得到大河在慢慢逼近。很快外墙就要坍塌了。 男孩皱起眉头，惊奇地在木屋里左顾右盼，嘴巴一张一合地自问自答。当抬头看见开天窗的屋顶、下陷的木瓦和木板时，他的眉头锁得更加深了。 “大河到哪儿了？”她问道。他爬上房梁，绊到脚，心不在焉地下手去扶。她想杀了他，但是咬紧嘴唇克服疼痛，被压着的双腿又抽搐起来，她却微笑了。她的嘴唇开裂，出了血，颜色正适合勾引。 “我渴了。”她说，发后两个字时她声音嘶哑了。 他惊恐地抬起头来望了望门外边。她不想把他赶走。 “不，”她说，“别离开我。” “我去看看那口井，”他回答道，“可能那口井也裂开了，可是我有水壶，就在外头——” “别离开。”她哀求道。 “只是去弄点儿水来。”他的嗓音柔和而抚慰，双唇却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