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食物 我跪在地上,祈祷着、祈求着。膝盖下面是地下室冰冷的地板,我藏在这里偷偷祈祷。母亲知道了一定会嘲笑我,因为上帝只是那些虔诚的人在意志薄弱的时候才寻求的安慰。她不明白,上帝选择了我来对他倾诉这世上所有的悲伤和痛苦。我没有疯。上帝呼唤着我的名字,除了答应他的吩咐,我别无选择,不然就会下地狱。一切都要靠自己,所以我在祷告中进入梦乡,醒来后又马上开始祈祷。整天都在祈祷,生怕上帝会逮住我偷懒而严厉地惩罚我。膝盖开始疼了,心脏开始疯狂地跳动。 我已经气喘吁吁,脑子里不停思考着是否漏掉了应该祈祷的事情,那些曾经做过的事情。大脑里面有一道光线在闪耀,像火车头上穿越暮霭的车灯,脑海就像沉沉的黑夜,里面有数不清的罪孽,嘈杂喧嚣的罪孽折磨着我。罪孽在对我低声耳语;它们在我的脑袋里还是在我的耳边?它们在地下室吗?来自于加热器,还是洗衣机?最后上帝终于说,你可以起身了,我分明听到了他的声音在水泥墙壁间回荡。在爬楼梯爬到一半的时候,我又听到了上帝要我祈祷的声音,于是跪下来开始祷告。他在厨房里呼唤,在卧室里呼唤,在学校呼唤。我举起手,匆忙跑到洗手间,跪在地板上,洗手间里除了我空无一人,回荡着急促的呼吸声,回荡着响亮的祷告声,此起彼伏的声音一直钻进脑袋。 我在教室里祈祷,在车上祈祷,饭后祈祷,彻夜祈祷--每当房间里有片刻宁静的时候,就会响起从口中念出的疯狂的祷告声。上帝注视着我,他知道我的错误和罪孽。上帝的声音在脑海中轰响,有时在表扬我这个世间他挑选的使者;有时又讨厌我,把毒蛇派驻进我脑袋。毒蛇盘起身子,紧紧挤压着我的头颅。我躺在床上,双手捧着头拼命地摇动,毒蛇在眼球里吐着信子,用它的牙齿缓缓咬进灰色温润的大脑。我张大嘴巴,把头埋在被子里大叫起来。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