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彻底的革命

作者话不少，可惜重复的案例太多，刨根问底太少。作为一本立志（或至少被看成如此）要对传统革命的书，它显得有点过于浅显。

毕竟是个IT人，解决问题的思路和方法都是那套实践派的方法。做一件任务，发现其中有不顺畅，找到解决办法，继续做任务，继续发现其他问题，继续找解决办法。整个过程就和火星上的植物学家一样富有技术钻研精神。然而植物学家的目的是回到母星，回到故土。可汗的教育目的是什么？译者在书的最后大致写了一笔：“将人类璀璨的文化保留传承，发扬光大”。作者在行文里也透露出一些“提升教育质量”、“让教育变得更平等”的主题。但教育本身是什么，教育质量提升了能怎么样，作者连问都没问。

作者智慧地认识到传统的教育模式有其发展背景和渊源，同时也愚蠢地认为这些模式在现在都是无用的需要切割的阑尾。整本书都在从非常个人化的角度描述一些教学方法的不当，和经过小小调整（“翻转课堂”）后的教学模式多么新颖有效。在我看来，这恰恰是缺乏科学精神，太过自恋地重视自我的感受和经验，却不去认真分析教育体系的实际作用，特别是在知识传递、专业技能提升之外，对人造成的影响：从价值观的建设和改变，到社交圈子的建立和变迁，到文化习俗的传承，到阶级品味的形成或社会阶层的流动，到社会资源的再分配……

不仅是对主流教育的理解不够，作者对可汗学院带来的影响也显得比较天真简单。任何一个使用过互联网的人都会同意，无限的信息并不意味着无限的自由，世界的隔阂、分化、多元，并没有因为一个承载着内容的开放性平台（无论是互联网还是在线学校）而有什么本质的变化。在可汗学院的案例里，技术解决的仅仅是教学过程的障碍。如果说这样的创新都可以被全世界当做教育改革的典范，只能（非常讽刺地）说明读书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