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根萝卜如何重建食品信任

    一根普通的萝卜，在农药化肥几乎成为农业必需品的现在，它的生长过程无污染、无公害。一位倡导有机农业的日本学者藤田和芳38年前创办了“守护大地协会”。从此，一场关于农业、生态和信任的革命开始了。日前，藤田和芳所著的《一根萝卜的革命·用有机农业改变世界》由三联书店出版。在新书发布会上，藤田和芳对话资中筠、秦晖等学者，从食品安全到社会信任，这场革命发生在全世界。

蚯蚓和萤火虫逐渐消失的世界

    三联书店总编辑李昕说：“‘守护大地协会’从售卖不使用农药化肥的蔬菜起步，改变了日本农业的生产环节和消费者意识。食品安全是每个中国人都关心的问题，书中的故事成功地证明了有机农业的可能性，让我们重建对农产品的信心。”

    藤田和芳谈到创办守护大地协会的初衷时说：“当时有位女作家在书中这样评价日本农业——使用化肥和农药的确消灭了病虫害，还使产量倍增。但是田地中的蚯蚓没有了，夏天傍晚的萤火虫也看不到了。在蚯蚓和萤火虫逐渐消失的世界里，人类是否会受到伤害呢？”

    藤田和芳读了这本书后深受感动，继而创办了“守护大地协会”。“当年我们拼命介绍，这些蔬菜是没有农药的、没有化肥的！很多母亲知道后引起共鸣，成为固定消费群。现在已经超过了10万户。”藤田和芳说。

    2009年，藤田和芳访问中国各地后发现，现在的中国和38年前的日本有很多相似之处。“农民为了追求效率和收益，超标使用农药和化肥。这样的做法损害了土地的生命力，反而无法提高农业生产力。而且农药超标的蔬菜会对消费者健康产生不良影响，也由此失去消费者信赖，导致恶性循环。”

    他希望中国也能建立一个像“守护大地协会”一样的组织，对中国的农业进行三场革命：“第一，在农田中的革命，开发新技术代替农药化肥；第二，在流通流域的革命，把安全食品直接送到家；第三，也是最难的革命，就是消费者意识上的革命，不再‘以貌取菜’。”

重塑生产者与消费者之间信任

    藤田和芳说，“这三场革命中，最重要的是生产者和消费者之间建立一种信赖。”他在书的序言中写道：“农民不可以一边使用农药，一边向消费者谎称种的是无农药蔬菜；另一方面，消费者也不应该只看重农产品的价格和卖相，而更应该关注它的口感和安全性。对辛劳耕作、安全生产的农民，消费者应该心怀感激。如果在农户和消费者之间能够形成这样信赖关系，农户的生计有了着落，消费者的健康也会得到保障。”

    事实上，在日本，也不是所有人都在推广有机农业，化肥和农药也一样在市场上销售。“我们不一定非用一种方式生存，不同的阶段可以做不同的事。”藤田和芳说。

    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研究所研究员资中筠说，她在法国时，看到食品都会明确地标明“工业”和“生物”两种。两者都经过了食品安全检测和准可。有机食品会贵一些，消费者可以自由选择。“中国的有机农业产品其实早已提上日程。但现在市场上有很多所谓有机食品、绿色食品，却良莠不齐、真假难辨。”资中筠说。

    清华大学教授秦晖认为，应当以信任促进有机农业。“在中国，人与人之间的缺乏信任，乃至对公共领域产品不信任。建立一个适合于有机农业发展的宏观环境，是比办好一两个企业更重要的事情。”

从食品开始改变未来

    秦晖在日本时，曾发现高度工业化的地带，农田中也有肥场，但土壤中的腐殖质含量不亚于中国东北以肥沃著称的黑土地。他也去过东北的很多农村，发现有些地方土地板结得厉害。资中筠不无忧虑地说：“有机农业，可以说是牵涉到人类生存、命运、前途的问题。”

    《一根萝卜的革命》书中写道：“有机农产品是一种精神食粮。不单纯是商品，而是文化的集合。”在倡导有机农业中遇到的困难，“实际上就是重视效率和生产的价值观，与珍视生命与环境的价值观之间的冲突”。

    资中筠认为：“有机农业不仅是一场产业革命，也是回归人性和回归自然的革命。藤田先生的书中所说‘我们的事业要回到生命的根本’。那么，生命的根本是没有国界的，这是与所有人休戚相关的事情，超越各种狭隘的利益。”

    藤田和芳曾说：“光靠喊口号反对使用农药无济于事，要倡导和普及一种新的价值观，只有从小事做起，即便是只把一根没有施过农药的萝卜送到了消费者手中，都胜过空喊一百句大口号。”2013年年初，“守护大地协会”与北京富平学校共同创办了一家社会企业，开始了在中国的有机农业之路。

    用一根萝卜建立“信任农业”，中国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