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業史寫作的新嘗試

《聯想局》與《聯想風雲》在三個月中接連出版，回應了大眾對聯想集團，對柳傳志，對聯想集團購併IBM事件的好奇。一個公司、一個靈魂人物，加上一個牽動民族情感的購併事件，的確是一個企業史引人入勝的好題目。

《聯想局》作者遲宇宙以源於中國文化「局」的概念，對“局的精神和聯想局”一一闡釋，從“入局”，到“佈局”；從“對局”，到“破局”，進而透過併購IBM的全部PC業務，過渡到循環開啟下一個更宏大的“局”，貫穿《聯想局》的整體結構。在《聯想局》的結論中，遲宇宙寫道「在一個偉大而殘酷的聯想局中，柳傳志、李勤及其聯想，用一種附生於中國文化之上的智慧贏得了20年的尊重。在這20年裡，他們一次次布局，一次次破局，一次次結局，又一次次重新走回局中……他們曾拼命演習國外最優秀的管理智慧，但他們最終發現，在中國這片泥土上，只有中國智慧可以真正引領他們走向通往跨國公司的道路。」，以「局」這個中國概念入手是作者對企業史寫作新的嘗試。

但「局」的概念，也促使《聯想局》一書一度遭到聯想的封殺，讓凌志軍的《聯想風雲》先三個月出版成為聯想官方首發的版本。被封殺的原因，起於企業史一個根本論證，歷史究竟以史料為先，還是以史觀為先？遲宇宙認為「應該通過史實歸納出觀點。柳總從企業的角度，希望觀點帶史實。這對寫作者來說，回歸到非常本質的歷史觀問題。」遲宇宙認為，運用史料自然論証、分析后得出一個結論，和先得出一個結論，再用史料証明，是完全不同的———即使最后得出的結論可能都是說聯想是一家好企業。同樣一個企業，同樣的一堆檔案，兩個不同的名記者，得出了兩種完全不同的風格與調性。《聯想風雲》的豪情激勵讓柳傳志與聯想率先買單，《聯想局》在人文自省中所透出的悲涼情調，比較難成為聯想推動國際化的動力。

作為商業內幕的流行讀物，《聯想局》與《聯想風雲》都有可觀之處，畢竟它們一一回應我們的好奇，一個中國最大電腦事業集團的聯想企業如何在大陸改革開放的風潮中崛起？如何購併了IBM個人電腦部門？內部的鬥爭如何成為歷史的註腳？但聯想畢竟只有二十年，還不到總結歷史的階段，還不足以沉積出一個機構的偉大特質，而且聯想當代的影響力和三星、SONY和Apple相比，仍是小巫見大巫。《聯想局》與《聯想風雲》的寫作，在民族情感及成者為王的的觀點下，都難逃歌功頌德，樹碑立傳的味道。但長遠來看，遲宇宙高懸中國企業史寫作的標準，使他在《海信史》與《聯想局》的努力，成為我們對未來作品的深深期待。

最後，聯想發展以世界為局，我們台灣自豪的IT產業，將如何對局，值得我們深深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