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2013年，王文兴、王鼎钧、余光中、白先勇等170位台湾著名文人捐出私人物品，组织了一场特别的拍卖会。该场拍卖为老牌文学杂志《文讯》所办，作家们为这本失去政府经费支持的人文杂志筹措资金，为了挽救这本有情怀的杂志三十年来所记录并守护的文学财富。怎样的一本杂志可以引起文艺界如此的兴师动众，作为对《文讯》比较陌生的大陆作者，在读完杂志社主编的专栏结集《结婚照》后，对其中透露出的情怀的弥足之贵深以为然。

在《结婚照》中，记录了60多个家庭有关结婚照与婚姻本身的故事，几乎都是祖辈或父辈的爱情故事，甚至并不轰轰烈烈，但其中的相濡以沫相守一生的爱之信念，却足以让人动容。当走到人生的中老年阶段，忽然瞥见年轻时那张泛黄的结婚照，所有的青春回忆便一同涌上心头，而当结婚照遇上全家福，同样发现少来夫妻老来伴的现今，同样是最好的时光。那份感动，就像杜拉斯在《情人》中的那样：“那时候，你还很年轻，人人都说你美，现在，我是特为来告诉你，对我来说，我觉得现在你比年轻的时候更美，那时你是年轻女人，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虽然面貌历经岁月沧桑，但爱情之心依然历久弥新。

很多书中的爱情故事，都发生在与现在全然不同的战争背景之中，却全然不妨害我们去理解他们的心境，在纷乱的时局中，爱情在彷徨与保守中偷偷发芽。害羞的爱情读来别有一番意思：新娘子在拍结婚照时被新郎一搂，“竟满脸通红，羞答答地不敢抬起头来”，而经过了几十年的携手同行，当年的害羞的人妻终于“成为一位胖嘟嘟、再也不会面红怕羞的女人了”。其中的变化，正是岁月与陪伴的见证。

相比现在各式花哨奢华的明星婚礼，上两代人的婚礼要简洁得多。在特殊时期，不少夫妻都经历了作家毕璞那样“克难式婚礼”：“没典礼、没乐曲、没婚纱、没捧花”，寒碜的仪式却同样代表了最为深重的意义。两人相识于桂林，又在兵荒马乱的贵阳重逢，随后在一路奔逃中相爱，成家后仍是四处为家，两人的生命轨迹比婚礼仪式要更为精彩跌宕，两个人的历史，在地图上仿佛可以映照出中国近代史的一页。其中的浪漫，比《暗恋桃花源》更为深沉美丽。

无论是怎样的相遇，怎样的结合，书中的故事之所以打动人心，皆是因为在结婚照的背后，相濡以沫在更悠长生命之中的夫妻们，正经历着、坚守着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