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光已成往事

一个人暮年之时，白发苍苍满面皱纹的回顾这一生，是否会发现日子如一片树叶，从嫩绿成深绿至枯黄到凋零不过刹那，时光即成往事，那些细微的情感却点点滴滴的积累起来，沉淀成爱。

《结婚照》是一本很独特的小说，不过第一眼吸引我的其实是附赠名为《爱在路上》的红色小册子，植绒封皮上烫金的字体，颇像结婚证，又似一本复古的相册，勾出人心底关于爱情的感触和思绪。打看一看，果然是“相册”呢，内里纸张全都印着浅灰色花枝藤蔓的底纹，每一页正面是贴照片的位置，反面则是文字记录的空间，一页即是一年，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匆匆六十年在眼前划过，比金婚还多出十年岁月。以现在的平均结婚年龄和满世界的诱惑看来，如果能在最后一页仍贴出二人合照的，当真称得上是白头偕老了，此乃人生最大之幸事。

六十二位作者，有男有女，他们围绕着各自的结婚照讲述自己由结婚到现在的生活，每则文章篇幅都很短，却需包含二人的大半生——相识、结合、养育子女，工作、生活、喜怒哀乐，实在很考验功力，所幸作者们大都是在文化领域有所成的人。这些文章文风各异，道尽婚姻万般滋味，并不都是感恩相携一生大团圆的，也有很多无奈、怅然和遗憾的，举案齐眉的一辈子，或者磕磕绊绊的一辈子，到了人生的末段，反而不再过分在意。当年的炽热和激情被日子熬成绵长的白粥，细品有丝丝的甜；那些争执和愤恨、无奈到头来也被时间压成一块扁平的纸板，再也摸不出情绪的凹凸。

那些旧年间的结婚照以现如今的眼光看来，过于端庄和刻板，让人一眼无法看到爱情浓烈时溢出来的幸福，这与那个时代的观念有关，当时照一张结婚照尚属奢侈，不少作者都有辛辛苦苦把摄影师请回家照相的经历；结婚照也意味着二人间的郑重承诺，含着在艰难岁月能相伴一生的期许。梅新坦言每每提起结婚照总是有歉疚在心中，当年在照相馆中对着新娘素贞爆发的脾气成了后来他心中隐隐不安的刺，于是藉由写文的机会把愧疚全盘托出。梅新的婚姻也好，其他人的也好，故事境遇各不相同，却也有惊人的相似——困苦日子里的相濡以沫，婚姻磨合时的忍耐和退让，生儿育女时的共同付出，生活爱好上的投契或支持。《结婚照》在满足我们对祖父祖母那一代人婚姻好奇的同时，也在隐隐启发我们领悟那些最适宜的夫妻相处模式。

一幅幅的黑白照片蕴藏了时光与故事，里面有新人的微笑，有不着粉饰却美的让人目不转睛的新娘，除了衣饰、环境之类的外物，半个世纪之前的人，和半个世纪之后的人，并没有太大区别，至少在面对婚姻时，大家都怀着同样的真诚和期待。

文｜团团花哚 2016.0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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