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管家的心事2_女管家的心事2试读-查字典图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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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管家的心事——2

洛菲尔德庄园的花园里枝繁叶茂,连车道的沙砾缝里都长满了草。客厅里的一面窗户被村里一个男孩打破了,后来那个窗户就用栅栏封上了。炎炎夏日,紫藤都枯死了,像破渔网一般挂在前门上。那里原本是小鸟们引颈歌唱的圣坛。 这幢房子现在已变得阴森荒凉,对于狄更斯作品中名叫“希望”、“快乐”、“年轻”、“和平”、“宁静”、“生命”、“尘埃”、“灰烬”、“荒废”、“渴望”、“毁灭”、“饥饿”、“绝望”、“疯狂”、“死亡”、“狡诈”、“荒唐”、“词语”、“假发”、“破布”、“羊皮”、“战利品”、“先例”、“行话”、“胡说”和“菠菜”的那些鸟儿们①来说,这是个筑巢居住的理想场所。 ①英国作家狄更斯的小说《荒凉山庄》中福莱特小姐养的鸟的名字。《荒凉山庄》(Bleak House)发表于一八五二年至一八五三年间,是狄更斯最长的作品之一。里面的福莱特小姐是个性情古怪的老处女。 在尤妮丝脱离孤独凄凉的过去来到洛菲尔德庄园之前,这里并不是这番面貌。它本来与远处的邻居们一样,光鲜亮丽、温暖舒适、雍容华贵,像个圣地。居住在里面的人其乐融融,似乎注定会过着富足安定的生活。 但是四月的一天,他们迎来了尤妮丝。 风咆哮着吹过果园里的水仙花,在这片金色的海洋上掀起阵阵波浪。乌云不断地散开又聚拢,花园里一时仿佛冬天过境,一时又如夏日炎炎。阴沉不定的转换之间,似乎是雪花——而不是李子树的花朵——染白了篱笆。 窗户挡住了冬天的脚步。太阳带来了夏日般的闪耀炫目,正契合屋内宜人的温暖。杰奎琳•科弗代尔穿着一条短袖连衣裙坐下来吃早餐。 她左手拿着一封信,手上戴着白金婚戒和乔治送她的订婚钻戒。 “我一点儿都不想要这个人来。”她说。 “再给我来点咖啡,亲爱的。”乔治说。他喜欢注视着她为他忙碌的样子,不过从不会让她太忙碌。他只是喜欢看着她,多美啊,他的杰奎琳——肤色白皙,身材苗条,散发着莉齐•西代尔①的成熟风韵。结婚六年了,他仍然惊叹于她的美貌,在他眼里她就是一个奇迹。“抱歉,”他说,“你不想要这个人来吗?可是我们没有收到别的回复啊,并没有女佣排着队等着为我们工作。” ①十九世纪英国拉斐尔前派画家但丁•罗塞蒂笔下的著名美人。 她摇了摇头,姿势轻快而美妙。她的头发是纯金色的,虽然短却很顺滑。“我们还可以再试试嘛。我知道你会说我很傻,乔治,但是我原来是荒唐地希望能找到一个——嗯,一个跟我们自己一样的人。至少是一个受过教育而且愿意为一个好人家做家务的人。” “一个‘淑女’,过去他们这么称呼这种人。” 杰奎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伊娃•巴尔翰写的信都比这封强。E.帕切曼!哪有女人这么署名的?” “在维多利亚时代,这种署名方法是正确的。” “也许吧,但我们不是生活在维多利亚时代。哦,亲爱的,我倒真希望现在是维多利亚时代。想象一下,我们身边有个机灵的女仆伺候,厨子在厨房里忙碌。”她暗自思忖:那样的话贾尔斯就必须表现得规规矩矩的,不能在饭桌上看书。他听到我们说的话了吗?难道他一点都不感兴趣?“没有个人所得税,”她大声说,“乡下也不会涌出那么多可怕的新房子。” “也没有电,”乔治说,碰了碰身后的电热炉,“没有二十四小时热水,说不定葆拉生孩子的时候都会有危险。” “我知道,”杰奎琳把话题拉了回来,“但是这封信,亲爱的,还有她电话里那种阴森的口气,一听就是个粗俗的笨丫头,肯定会打坏瓷器,把灰尘扫到地垫下面的。” “这都是你猜的。光凭一封信就这么评价她也不公平。你要找的是管家而不是秘书。先跟她见个面吧。你得安排好这次面试,葆拉还等着你去呢,错过这次机会你肯定会后悔。如果你对她印象不好,回绝她就是了,然后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客厅里的老爷钟响了,八点一刻。乔治站起身来说:“跟我走吧,贾尔斯,我肯定那个钟慢了几分钟。”他吻了妻子一下。贾尔斯慢慢吞吞地合上他那本靠在果酱罐上的《薄伽梵歌》①,懒洋洋地直起瘦骨嶙峋的身子。母亲在他满是青春痘的面颊上亲了一下,这时他低声咕哝了一句什么,她也没听清楚是希腊语还是梵语。 ①《薄伽梵歌》,印度教的重要经典与古印度瑜珈典籍,为古代印度的哲学教训诗,收载在印度两大史诗之一《摩诃婆罗多》中。成书于公元前五世纪到公元前二世纪。 “代我向葆拉问好。”乔治说。然后他们坐上了那辆白色的奔驰车,乔治要去“锡盒科弗代尔”,贾尔斯要去马格纳斯•威森基金学校。乔治试图打破车里的沉默,他总是在做这种努力。他说今天真是个大风天。贾尔斯回了声“嗯”,然后就和平时一样,又一头扎进了书里。乔治心里想,一定要保佑这个应征的女人能通过,我实在不能让杰基①一个人照看那么大的房子,这对她不公平。否则我们只能去住平房,可是我又不愿意。所以上帝保佑,让那个E.帕切曼面试成功吧。 ①杰基是杰奎琳的昵称。 洛菲尔德庄园有六间卧室,一间客厅,一间餐厅,一间起居室,三个洗手间,一个厨房,还有一些称作“日常办公室”的房间。在他们家,这些办公室用来做后厨和枪支储藏室。那个四月的早上,这幢房子并不是很脏,但也不算干净。三十三个窗户上都蒙着淡蓝色的薄膜,上面到处有手指印和污渍,都是伊娃•巴尔翰弄上的;但也许两个月后,给他们家带来无穷痛苦的那个家务女工也会留下些印记。杰奎琳曾经算过一次,估计整幢房子里铺的地毯面积总共有六千平方英尺,但地毯还算干净。老伊娃喜欢一边聊着她的风流韵事一边推着吸尘器走来走去。她有时候也用掸子,但只打扫到眼睛的高度。不幸的是,她的眼睛离地面的高度只有四英尺九英寸。 杰奎琳把早餐餐具放进洗碗机,把牛奶和黄油放进冰箱。冰箱有六个星期没有除过霜了,烤箱好像一次也没打扫过。她迈步上楼。真糟糕,她真该为自己感到羞愧——原本明明知道的,但结果还是在栏杆上摸了一手灰。那个小洗手间,他们称之为“孩子们的洗手间”,里面整个一团糟。贾尔斯最近用的粉刺灵——一种绿色的药膏——糊得洗手盆里到处都是。她还没开始叠被子,只好匆匆忙忙地把粉色床单、毯子和丝质床罩铺在她和乔治的六英尺宽的床垫上。贾尔斯的床就不收拾了。她怀疑他根本就不会注意自己的床。就算床单全部变成紫色,或者床上的电热毯换成了暖炉,他也不会发现。 但对自己的穿着打扮她从来不敷衍。她对房子远不如对自己的容貌自豪,她常常为此深感遗憾。但事实就是如此,杰奎琳这个人比这幢房子令她自豪多了。沐浴、梳头、手部护理、修饰指甲,再换上暖和点儿的裙子,穿上薄连裤袜和新买的深绿色鞋子,脸上扑点儿粉但要看起来自然。她穿上了圣诞节时乔治送给她的貂皮披肩。现在下楼去果园里给葆拉摘一束水仙花。她总是将花园打理得很好,就算在杂草生命力最旺盛的夏天,这里也都不会看到一根杂草。 金色海洋里的波浪。白色的花瓣飘落在白色的篱笆上。这个春天很干燥,但她已经修剪了两次草坪,所以现在看起来绿油油的。我真是位优秀的户外型女性啊,杰奎琳心想。风吹在她脸上,一阵阵浓郁的春日花朵的香味让她身心愉悦。我愿意在这里驻足几个小时,看着河流,看着河边草地上的白杨树,看着云朵的阴影在格里文山穿梭往复……但是她现在得去见那个女人,那个E.帕切曼。该动身了。只要她对家务活的兴趣有我对园艺的兴趣这么大就行。 她走回了房子。是出自想象,还是厨房真的这么难闻?她从常年乱七八糟的枪支储藏室出来,锁上门,离开了洛菲尔德庄园,任由它遍布灰尘、散发霉味。 杰奎琳把水仙花放在福特轿车的后座上,驾车七十英里前往伦敦。 乔治•科弗代尔是个十分英俊的男人,五官古典,体形还跟他一九三九年在大学赛艇队的时候一样。他的三个孩子中只有一个遗传了他的相貌,但这个人不是葆拉•卡斯沃尔。葆拉甜美的表情和温柔的眼睛为她的容貌增色不少,可是怀孕没有让她变美。这是她第二次怀孕,已经八个月了。她要照看一个精力充沛的淘气的小男孩,还要打理位于肯辛顿的一幢庞大的房子。她的身子又沉又累,脚踝浮肿。而且她还非常恐惧。生帕特里克就像一场噩梦,她对第二个孩子的降生既担心又期待。其实她不愿意有任何人来打搅,但她也明白,这位可能成为新管家的女人住在伦敦,所以她家是面试的绝佳场所。因为继承了科弗代尔家的高尚品格,所以她亲切地欢迎继母的到来,欣然接受了杰奎琳带来的水仙花,并夸赞了她的裙子。她们共进了午餐。葆拉充满同情地听杰奎琳讲述了她对两点钟的面试所抱有的担心和怀疑。 但是,她决定不参与这次面试。帕特里克去睡午觉了。两点差两分时门铃响了,葆拉把一个穿着海军蓝雨衣的女人迎进了起居室,将一切留给杰奎琳处理,然后她就上楼躺下了。但在与尤妮丝接触的短短数秒里,她已经对这个女人产生了强烈的憎恶感。其他接触过尤妮丝的人也常常有这种感觉,仿佛她身上会散发出一种冷漠,甚至阵阵寒气。她每到一个地方,就会给温暖的空气带来一阵寒意。后来葆拉充满内疚地回忆起对她的第一印象时,不断地责备自己当时为什么不警告父亲,为什么不把这种后来证明是事实的不祥预感告诉他。她当时什么都没做,只是回到卧室,睡得很沉但很不舒服。 杰奎琳的反应截然不同。她开始完全不想雇用这个女人,但现在会面时她的态度在两分钟内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折。两个因素决定了她的态度,或者说是她的两个弱点为她做出了决定:她的虚荣心和她的势利。 那个女人进屋的时候,杰奎琳站了起来,向她伸出了手。 “下午好。你非常准时。” “下午好,夫人。” 多年来,除了斯坦特维奇为数不多的几家传统店铺里的售货员之外,从来没有人称呼杰奎琳为“夫人”。她非常高兴,微笑起来。 “该称呼你为帕切曼小姐还是夫人?” “帕切曼小姐。尤妮丝•帕切曼。” “请坐吧。” 杰奎琳没有感觉到什么令人厌恶的寒意,或者用梅琳达的话说叫“感应”。她是家里最后一个感觉到这一点的人,或者其实是她拒绝去感觉,因为她几乎是第一眼就决定了要雇用尤妮丝•帕切曼,并在未来的几个月里一直坚持要留下她。在她眼里,尤妮丝外表平和,脑袋很小,面容苍白但表情坚定,褐色的头发有点发白,蓝色的眼睛虽小但眼神镇定,身体结实,体形适中,粗大但均匀的双手,指甲短而干净,包裹在深褐色尼龙袜里的腿粗壮但匀称。她的脚很大,撑得黑色的高跟鞋有些变形。尤妮丝•帕切曼一坐下就把雨衣的第一粒扣子解开了,露出了里面浅蓝色花纹的马球衫的领子。她安安静静地坐着,低头看着交叠在膝盖上的双手。 杰奎琳喜欢看到男人帅气、女人相貌平平,不过这一点她对自己都不会承认。她跟梅琳达相处融洽,但跟容貌稍逊的葆拉以及彼得那位不漂亮但招人喜欢的妻子奥黛莉关系更好。她有所谓的格温多琳情结①,就像王尔德作品里的菲尔法克斯小姐②一样,她希望别的四十二岁的女人看上去都不止四十二岁。尤妮丝•帕切曼肯定不比她年轻,甚至很可能比她年长,不过这个很难说,但毫无疑问她长得不好看。如果尤妮丝跟杰奎琳是同一个阶层的,杰奎琳肯定会纳闷为什么她不化化妆,减减肥,把那虎斑猫一样的头发染一染。不过,她是个仆人,那就应该如此。 ①格温多琳,英国编年史家、《亚瑟王传奇》的保存者“蒙默思的杰弗里”的拉丁文著作《不列颠诸王纪》里一位打败丈夫登上王位的女王。 ②奥斯卡•王尔德作品《认真的重要性》中的人物。 尤妮丝恭敬地保持着沉默,杰奎琳对她的外表非常满意,结果把本打算问的问题忘得一干二净。她什么都没有问,也没有考虑这个女人是否适合在她家工作,是否能跟科弗代尔一家合得来。相反的,她开始游说尤妮丝•帕切曼,说家人肯定会跟她合得来。 “我们家房子很大,不过一般只有三个人住,有的周末我继女会回来。有个清洁工一周会来工作三天,当然了,做饭都是我自己来。” “我能做饭,夫人。”尤妮丝说。 “不用你做,真的。家里有洗碗机和冰箱。买东西都由我丈夫和我负责。”这个女人单调的语音让杰奎琳印象深刻,虽然没受过什么教育,但丝毫没有伦敦东区的口音。“我们经常组织一些娱乐活动。”杰奎琳轻松地说。 尤妮丝挪动了一下双脚,并拢在一起,然后缓缓地点了一下头:“我习惯了。我很勤快的。” 这时,杰奎琳应该问问尤妮丝为什么要辞掉上一份工作,至少也该问问她目前工作的状况。照现在了解的情况来看,尤妮丝或许根本没有工作。可是,她什么都没问。她被左一声右一声的“夫人”叫得心花怒放。这个女人和那个鲁莽无礼的伊娃•巴尔翰之间的巨大差别让她非常兴奋。这跟她原来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急切地问:“你什么时候能开始上班?” 尤妮丝毫无表情的脸闪过一丝惊讶。她当然会惊讶了。 “你需要个介绍信吧?”她说。 “哦,对,”杰奎琳这才想起来,“当然了。” 尤妮丝从黑色的大手袋里拿出一张白色的卡片。杰奎琳只看了一眼,那上面的字迹让她十分泄气:奇切斯特太太,伦敦西南十八区柳树谷街二十四号。还有一个电话号码。这也是尤妮丝的信上标注的地址。 “这是在温布尔登吧?” 尤妮丝点了点头。毫无疑问,这一误解让杰奎琳很高兴。她们讨论了薪水,什么时候开始工作,以及她怎么去斯坦特维奇。当然了——杰奎琳顺带说了一句——前提是介绍信的内容能令她满意。 “我相信我们肯定会相处得非常融洽。” 最后尤妮丝微笑了一下。她的眼神还是冷冷的,但嘴角扯动了一下,挤出一个微笑。“奇切斯特太太说,您能在今晚九点前给她打电话吗?她年纪大了,睡得早。” 这番话在杰奎琳听来,充满了对前任雇主的愿望和癖好的温柔关切之情,这让她非常高兴。 “放心,我会的。”杰奎琳说。 才两点二十分,面试就结束了。 尤妮丝说:“谢谢您,夫人。我自己出去就行。”在杰奎琳看来,这句话说明她懂得自己的身份。她步伐坚定地走了出去,没有回头。 如果杰奎琳对伦敦更了解一点的话,她应该意识到尤妮丝•帕切曼已经欺骗她一次了,或者至少故意没有纠正她的误解。温布尔登的邮编是西南十九区,而不是西南十八区,后者是旺兹沃思区——一个富庶程度远远不及温布尔登的地区。但她没有意识到,也没有去查证。她六点钟回到洛菲尔德庄园,当时乔治刚到家五分钟,她甚至都没把那张白色的卡片拿给乔治看。 “我肯定她是我们的最佳选择,亲爱的,”她兴奋地说,“她就是那种我们以为已经绝迹了的老派仆人。你都不知道她有多安静、多礼貌,一点儿都不自以为是。我都有点儿担心她太过谦卑了。但相信她会很勤快的。” 乔治环抱住妻子,吻了她一下。他没有评价她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没有说什么“我早说过吧”。他已经习惯了杰奎琳的偏见,以及偏见之后极大的热情。他爱她的冲动,在他看来,这让她看起来年轻、甜美而且女人味十足。他仅仅说了句:“我不在乎她是谦卑还是自大,只要能减轻你的家务负担就行。” 在打电话之前,杰奎琳已经运用她丰富的想象力在脑海里描绘出了一幅尤妮丝•帕切曼工作的家庭以及雇用她的夫人的画面。柳树谷,她想,应该是维多利亚二十四号温布尔登社区附近的一条安静的林荫小道,奇切斯特太太应该是一位年长的夫人,要求严厉,为人公正但专制,她的仆人要走了是因为通货膨胀让她付不起工资。 八点,她拨通了电话。是尤妮丝•帕切曼本人接的电话,她准确地说出了区号,然后缓慢而准确地报出了四位电话号码。她还是称呼杰奎琳为夫人,并让她稍等一下,她去叫奇切斯特太太听电话。在杰奎琳的想象中,尤妮丝正穿过一个昏暗的、堆满家具的大厅,走进一间宽敞而寒冷的休息室,一位老太太正坐在那里听古典音乐,或者读着上流社会报纸上的悼文。然后她在门口止步,恭敬地说: “科弗代尔太太请您接电话,夫人。” 但事实并非如此。 接听的电话装在厄斯菲尔德一幢公寓的第一个楼梯平台的墙上,几级楼梯的上面。尤妮丝•帕切曼从五点开始就在那里耐心等候,以免电话响起的时候被别的租户抢先接听了。奇切斯特太太是一个五十多岁的机床操作工人,名叫安妮•科尔,有时候会帮些这样的小忙,代价就是要尤妮丝答应不向邮局揭发安妮在母亲过世一年后仍然以她的名义领取养老金的事实。那封信和那张卡片都是安妮写的。现在尤妮丝正走向她租的房间——西南十八区柳树谷街二十四号六号房——叫她来接电话。安妮•科尔说: “帕切曼小姐要离开了,这真让我难过,科弗代尔太太。她精心为我打理一切整整七年了。她是个特别优秀的仆人,厨艺非常好,特别关心家务事。真的,要说有什么缺点的话,那就是她实在太尽责了。” 就连杰奎琳都听得出来,这有点夸上了天。而且她的嗓音轻快得可疑——其实是因为安妮•科尔只想快点把尤妮丝打发了——听起来甚至有点庸俗。幸好,她还记得要问这样一位模范仆人为什么要离开。 “因为我要离开了,”安妮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我要搬去新西兰和儿子住。这里的生活费高得有点离谱了,是吧?帕切曼小姐其实可以跟我一起去的,我没有意见,但是她比较传统,希望能待在这儿。我希望她能找到一户像你们这样的好人家。” 杰奎琳很满意。 “你跟帕切曼小姐确认过了吗?”乔治说。 “哦,亲爱的,我忘了。我得给她写封信。” “或者给她打个电话。” 为什么不打电话呢,杰奎琳?再拨一下那个号码。住在安妮•科尔隔壁的小伙子正要回屋,刚登上最后一级楼梯,他会拿起话筒的。如果你说要找帕切曼小姐,他就会告诉你他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人。那奇切斯特太太呢?这里没什么奇切斯特太太,只有房东奇切斯特先生,这个电话号码登记的是他的名字,但他本人住在克罗伊登。现在就拿起话筒吧,杰奎琳…… “我觉得还是书面跟她确认比较好。” “由你决定,亲爱的。” 时机就这么错过了。乔治拿起了话筒,不过是打给葆拉的,听妻子说了葆拉的健康状况后他很不放心。他跟葆拉通话的时候,杰奎琳开始给尤妮丝写信。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一些人的机会、命运和作用力将结合在一起,最终在二月十四号那天酿成一场灭顶之灾。那么这些人现在都在做什么呢?琼•史密斯在一幢村舍的门口布道;梅琳达•科弗代尔在盖尔维奇她的房间里费力地读着诗歌《高文爵士和绿衣骑士》;贾尔斯•蒙特正在吟诵曼特罗①以促进冥思。 ①曼特罗,一种语言形式,在祈祷、冥思或咒语中重复,如呼唤神灵、神奇的咒语或有神秘内涵的经书章节。 但他们已经被联系在一起了。就在杰奎琳没有选择打电话的那一瞬间,一根无形的绳索套住了他们,一个挨一个,比血缘关系还紧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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