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张五常一样学经济
2014-07-17
这篇书评写给经济学的初学者，关于如何读这本书，关于如何学习经济学，给出一点我个人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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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解释》有两个版本，一是香港的花千树出版社版，一是大陆的中信出版社版。后者又被称为神州增订版，因为出版比较晚，作者又添加了几篇文章，使得整本书更加丰满。但也因为出版太晚，中信版的《经济解释》还没有出版第四卷（虽然已经有四卷了，那是中信版把原版的第二卷分为了两卷出版）《五常学经济》。
虽然是给新生推荐书目，但并不推荐一上来就从第一卷开始啃起。书的语言很通俗，但是内容一点都不浅薄，我在大二一年读了两遍，每一次读都有全新的感觉。
所以呢，我个人建议先从第四卷《五常学经济》开始读起。这本书讲的是作者张五常在美国求学期间和老师“过招”的经历，还有他的成名作《佃农理论》的成书过程，还有他给经济学子提供的学习方法。
可以说张五常是一个奇人，据他自称，在读书期间，他的理论考试常常是同学中分数最高的。同时，他也总是在课堂上问题最多的学生，以至于一堂课成为他和老师的对话。这在中国的本科生课堂当然很难实现，但是对于我们来说，对无论是主流的还是非主流的经济理论保持足够的怀疑态度，是学习经济学的第一步。
质疑要有的放矢，最重要的目标，也是最基础的目标，就是经济学中的基本概念。可以这么说，只有澄清了基本概念，才能使经济学不至于从一门科学沦落为神学。张五常在书中批评了许多经济学者，以空泛、不可测量的概念出发，即使逻辑再严密，其理论也是无法解释世事的。作为一门社会科学，最紧要的就是要能提出被可观测的事实推翻的理论。即使简单如需求这个概念，若不能清楚地知道什么是“需求”，什么“需求量”、什么是“购买量”，两者有何区别，应该如何确定观测，连最基本的需求定律也是会出错的。这是学经济学的重要原则。
不妨也谈一谈数学。大家都知道，数学对于经济学已经越来越重要，方程式在经济中的运用已经越来越多。不过同时，也有许多经济学家反对这种趋势，张五常就是其中之一。如果离开了真实的经济条件，方程式本身是没有内容的；如果说选取的变量本身是不可观测的，那么方程式再复杂也很难得出有用的理论。张五常本人很少用数学，在《经济理论》中，他有意避开数学，致敬亚当•斯密的经济学传统，不用一张图表或一个公式来解释经济问题。但大可不必如此，作为新古典经济学的忠实信徒，不可能脱离需求曲线来分析经济，画图或是用方程式表达更为简洁明确，用语言表述上下左右繁琐拖沓，张五常这样反而显得矫揉造作了。千万不要因为看了《经济解释》而鄙夷数学，无论是要吃学术饭，还是做事务，或仅仅是经济研究，数学都是重要且必不可少的。跟着张五常学的不是不要数学，而是经常提醒自己用数学要言之有物，别做循环论证、空洞飘渺的经济数学家。
最后再来谈谈读书。张五常自称三十年不读书，只关心现实世界思考经济解释。那是因为他已成大宗师，又有独到的思考方法，所以总能有惊人之语。我们今天学经济当然不能不看书，但对于今天的文献倒也不必贪多。一方面因为今天的文献往往充实着复杂的数学计算，叫我看也看不懂；另外也因为现在的学术评审标准，经济学研究的问题越来越细碎，不能帮助初学者整体把握经济学。
我以为，我们要读经济学的书既要读当下的书，例如今天流行的《21世纪资本论》，更要往回读，去读斯密，去读李嘉图，去读马克思。张五常就是一路从亚当•斯密、大卫•李嘉图，读到马歇尔、奈特、鲁滨逊夫人，再读到阿尔钦、科斯，尽管对于学术前沿并不清楚，但是他对于经济学的思想史是相当了解的。其实这是一件很奇特的事情，一般的自然科学，对于学术史只需要大致了解就好了，更重要的是今天流行的理论，这也是今天绝大多数经济学教学在干的事儿。但是经济学又不同于物理、化学这样的自然科学，在社会科学的背后仍然隐藏着哲学的影子，所以要真正学好经济学，不能不仔细了解经济学的思想史。你会发现，越往回读的经济学著作，越不像经济学，但再仔细读一读、想一想，越往回读的经济学著作，才越是经济学。
张五常的《经济解释》就是他对经济学经典著作的一次回归，这本书的风格和我们今天所学的经济学教科书迥然不同。通过两种风格的对比，我们加深对经济学逻辑的理解，同时也该反思，应该如何学经济学，什么才是经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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