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多少专注的蚂蚁你不再想踩死
2007-11-23
每一本书都是一个线团，沿着线慢慢地走，你会看到与书无关的琐事，但它们属于你的阅读经验，在阅读中回到过去，你不必像《蝴蝶效应》里的伊万那么惨，我们改变不了，所以那些经历变得独一无二。
我想起我四年级时学围棋，虽然我死活都做不出死活题，但我仍是能够静坐着打一天的谱，集中精力是简单的事，单纯的脑子是“专注”的肥沃的土壤，能一辈子做一件事，无论做好了没有，都有这个人的气在里面，所以与专注有关的名字，从来都是我想留在脑海里的事物。后来，我的人生就做起了我们现在的哲学老师给我们讲的加法，我以为单纯地加东西会让我感到参差多态的幸福，但加法使我失去了专注，我扔掉了那些打谱一整天的日子，像尝鲜一样想试各种的菜，然后，我就和我们就一起流向了庸俗。
我们的哲学老师说，减法是一种很难的东西，我不教你们，你们理解不了。
耐得住寂寞是一种境界，我迈上了一只脚，又被豆腐花的叫卖声吸引了出去，于是我和我们都单纯不再，一事无成，觉悟不了却死了都要唱《一无所有》。
这本书的两个作者作为一生的行为昆虫家，他们对小昆虫的专注让我自卑兼自责，什么时候我能说出这样的话：“我们趴在地上观察这些极小的动物，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和饥渴寒暑，心里只装着我们追寻终生并获取美感愉悦的对象”？
这确实不是单纯的关于蚂蚁种族、社会的科普——尽管作为这样一本科普它已经是绝对的优秀了，它同时也讲述了一门学科的历史、一群行为昆虫学家令人着迷的与蚂蚁之间的故事、童年的成长往事、前辈的鼓舞教育引导、有趣而不枯燥的实验、解不了的情结。当你看到两位昆虫家贝尔特·荷尔多布勒和爱德华·O·威尔逊童年捕虫的照片与放在几十年后他们视察大黑蚁蚁巢的照片放在一起时，你能感受到的，是真正的专注的魅力。
在这本书里，衔接着十几年前看《十万个为什么》的阅读经验，浅薄的我再一次了解到蚂蚁的繁殖情况：在漫天浪漫的婚飞后，新受精的后蚁用中间双足和后肢将翅（蚂蚁是有翅的、会飞的）往前推，最后折断它，寻找一个地方挖掘土穴，接下来，就是一个叫做“生生不息”的演示，是一只后蚁成为一生的机器的故事。
这本书里动人的地方还在它的叙述，去掉赢得普利策奖的学术语言，然后我们可以看到作者将蚁粪与杰克逊·波洛克的“滴画”联系起来的比喻，真是美妙的想象，艺术与蚁粪原来是一步之遥，是作者们对蚂蚁真正的痴迷，还是对波普的揶揄呢？
我很久没见到蚂蚁了，我觉得我在想家和想那些灶上的蚂蚁，它们曾经陪伴我在抽油烟机的声音里擦干碗和筷子，然后我填着我的肚子，他们专注地在为自己和家族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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