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 那个女人
2013-12-17
柔斯原本与父母亲一起生活在地下室里,有一个交往了三年、即将踏入婚姻殿堂的男朋友,一场车祸使柔斯的母亲意外丧生,柔斯也改变了主意,决定不与男友乔治结婚。“若干小时以前她还一心一意要同他结婚,要同他在两间小房子里共同生活……自从那一时刻,或至少她这样觉得,她不可能同乔治结婚了。”柔斯是一个活得规规矩矩、通情达理的女人,她拒绝了与乔治的婚姻,甚至她自己都不理解为什么要这样做。我认为这是因为柔斯具有追求自由、解决外界束缚的潜意识。
战争、车祸、母亲与乔治都是约束柔斯的外界因素,战争与车祸都是在柔斯能力范围之外的,它们的突发性让柔斯感到不安和恐惧,“她梦见撞死自己母亲的那辆卡车,又梦见一台庞大的黑色机械,毫不留情地前后移动着上面的大炮,一直向她瞄准,威胁着她。”而母亲从橱柜摆放、毛巾架钉入的位置等琐碎问题与柔斯对抗,在她去世之后,柔斯马上按自己的心意改变了家具的摆设,让她的父亲吃惊。
至此柔斯成为家里的顶梁柱,照顾父亲、没有男友。直到炮弹降落夺去了柔斯生命中的最后一个亲人——她的父亲。这时柔斯孑然一身,吉米出现了。吉米结过婚,有三个孩子。虽然他早就与妻子离婚了,却还是把妻子家当成自己的家一样进进出出。吉米的出现勾引出柔斯性格中软弱、依赖人的一部分,在吉米说出“我爱你”之前,柔斯坚定地住在破损的、随时可能坍塌的地下室,拒绝迁往别处;确认了吉米的心意后,却“急于离开,一分钟也不想多待”。从这一刻开始,柔斯把开心快乐建立在吉米身上,失去了作为单身女性时的部分独立性。
与吉米一起生活的时间里,柔斯的角色是一个依赖男人的女性,她盼望同吉米和乐融融地生活,即使知道吉米有妻儿,有其他相好的女性,却仍旧争取同吉米的婚姻。乔治和乔治遗留下的小女儿吉尔是柔斯唯一不妥协让步的部分,她坚持抚养吉尔的想法,每周去看望小女孩,这让乔治很不高兴,因为他的反对无效让他觉得柔斯没有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男人的自私本性使他将柔斯看做自己的附属品,而柔斯心底却觉得乔治的小女儿应该是属于她的,柔斯与吉米在看待男人与女人的地位、关系上产生了矛盾。
在柔斯与吉米、玻尔三个人的纠缠中,皮尔逊太太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局面,并促成了男性被排斥在女人世界之外的结局。从整个故事的人物关系发展来看,最初柔斯与母亲、父亲在一起,母亲去世后到父亲去世前的那段时间,柔斯是作为一名独立、有担当的女性生活的;父亲去世时,柔斯无法恢复到正常人;吉米出现后,柔斯在依赖吉米的同时,也保留有“抚养吉尔”的独立意识,再到皮尔逊太太出现,两人决定抛去吉米住在一起,且皮尔逊太太允许柔斯抚养吉尔。在这样的结果中,可以看到男人最终被排除在女人的世界外,女人不再需要男人,她们可以独立(就像皮尔逊太太那样)生活,或者与其他女性一起生活,并不一定需要男性的存在。在这个结局中,即将会结成集体的三个人,皮尔逊太太是被吉米抛弃的,柔斯得不到乔治的婚姻,在知道离婚真相前她一直自认作为第三者存在,吉尔父母皆因意外死亡……她们都是被遗留下来的人,被战争夺去亲人,被男人抛弃,最后却是这些被遗留的结成了联盟,女性与女性互相照顾,男性反而被遗弃了。
多丽丝莱辛的这篇小说,非常直接而尖锐地揭露了男性的自私性质。比如在吉米与柔斯的对话中,我们可以看到吉米为自己的三心二意找借口:“男人都信奉一夫多妻制。”当柔斯反问“那女人呢?”吉米的回答是“女人不主张一妻多夫”。在这方面他的想法和柔斯的一样,认为女人一妻多夫是不道德的,但他却不用这个标准来衡量男人,包括自己。在自己欺骗柔斯的谎话被揭穿时,他没有感到愧疚或忏悔,而是恼恨柔斯与前妻,认为她们是故意给自己难堪。吉米自私的另一个表现是善于逃脱责任,一句口头警告就让他“解除了自己对玻尔的责任”,皮尔逊太太在小说中最后一个出场,她是最了解吉米的人,通过她的话语,多丽丝莱辛道出了现代女性应走的路,“今天的世界,妇女必须自己照顾自己了;她们要是不这样,别人是不会管她们的。”
认为女性必须找到可靠的男人才可以得到幸福,那是把女性当作男人的附属品才会产生的看法。就像很多女作家文笔细腻,刻画人物入木三分,但却得不到高度的评价,就是因为她们没有把女性与男性当成平等的双方,文章讨论的是如何获得男人的欢心、如何成为万人迷,态度或哀怨或孤傲,带着向男性献媚的自卑。女性一旦把希望寄托在男性身上,其可悲是显而易见的,“为什么人们好像被什么牵引着继续做那些违背自己意愿,甚至感觉不到乐趣的事呢?”不摆正自己的位置,又怎么能清晰地认识并坚持自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