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香记》——关于美食的美好纪事
2011-08-16
有人说，人类的历史就是一部罪恶史，而在费雪的眼中，她宁愿相信历史是一部美食的发展史。在风云变幻、朝代更迭的历史长河中，饮食从不曾缺席：改变的习惯、对从异域传来的食物的接受、不同食物身上被赋予的意义的蜕变，都随着历史的事件而存在和发生，费雪翻阅着历史故纸堆中关于美食的蛛丝马迹，记录着她自己以及不同时代人的私人美食史。
将必需品转化为艺术品证明了人类所具有的创造力，也是美食的发展历程。我们的祖先无力地吼叫着、啮咬生肉，如果他们也有快乐的话，也只是一种符合本能的快乐。到了公元前的古希腊时期，伊壁鸠鲁提出“餐桌上令人愉快的明智的享受”， 人们开始哲学地反思仅仅“喂养”自己这一事实。妇女们翻阅着大量流传的食谱，唤醒了丈夫们饥肠辘辘而又衰老的肠胃，她们凭着厨艺聚集起自己在当地的好名声。而在上流社会中，1625年出版的《威多斯珍藏》革命性的让贵妇和她们娇贵的女儿走进了厨房——烹饪从女仆的义务变为一时之风尚。
完美的饮食艺术不完全是胃的事情。聚餐的时间、环境和客人的质量都是一段美好记忆的组成元素。荒江野老，屋中二三素心人议论学问是一种境界，而费雪也有她的标准。时间选在傍晚，人数在六人时最妙，餐厅则须干净漂亮。“如果飞逝的时间必须像人类一样死去，让我们用缓慢的交谈来扼杀它，在从容品尝着的简单或精制的食物上面，在色调柔和、明净的房间里，在跳跃的烛光、炉火或者巧妙装饰过的电灯旁。”
美食本身的作用开始被人类肆意的开发。人们用只有处女才能搜寻到的松露当做春药、用热牛奶抚慰疲惫的神经、用水果汁液酿成的酒愉悦受了创伤的心灵，甚至用未经证实的想象之物医治相思病和忧郁症。然而“他们的胃比他们柔软的心更苛刻”，精神层面的空虚和欲望是没办法用食物解决的。
于是有些人流露出对于经验老道的制作和荒谬想法的愤怒，诅咒厨房里华而不实的一切。人们开始怀疑“明智的吃”——味盲者出现了。费雪写道：“在美国，我们全都怏怏不快地吃着，努力让食物填饱肚子。我们对味道显得无知。我们的味盲者具有民族性。”这是现代社会人们的通病，我们无法将注意力集中在“吃”上，体会不到美食的微妙滋味，我们乐此不疲地出现在快餐店中，“千百万人忙于吞咽蛋白火腿和樱桃可乐”，“好不好吃无所谓，因为他总吃这一样东西”。而现代家庭餐盘中千篇一律的食物同样是现代病的一种，“烤马铃薯无论怎样烫手，怎样容易剥皮，当第七百次被端上餐桌，夹碎，并在裂缝处涂上辣椒和黄油，都会变得令人作呕。”我们在“吃”上遇到了瓶颈，“生命领域所表现出的冷淡，一点也不少于进入烹饪领域。”
我们需要被唤醒，需要传教士来启发我们，思考吃的问题、尝试变换不同的食物组合方式、重新发现食物的味道。同时废除日常生活中例行的平凡单调，“尝试给你的土豆染上蓝色、玫瑰红色或绿色！你怎么知道自己会不喜欢它们呢？给老菜肴换一个新名称。真是令人兴奋！”
美食从奢华、猎奇返璞归真，美食带给人的快乐就是孤独的赖斯小姐一生无法忘记的年轻时的一次野外聚餐、就是刚被开除的查尔斯在服侍费雪夫妇用餐时的被信任感、就是费雪在她发明的吃晒干的橘子片时无以言表的满足感、就是济慈在信中告诉他朋友的那样：“说到快乐，这会儿，我正一手写信，一手将油桃送进嘴里。”
《循香记》
作者: M.F.K.费雪
译者: 川美
出版社: 新星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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