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魔瓶里的时间
2015-04-23
昨天是世界地球日,读完这本书恰恰是与地球紧密相关,今天是世界读书日,特地赶来写一下读后,想一想也颇有意义。
清明假期回家的火车上开始读这本书,坐在奔驰于夜色里的火车上的我,如果要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以及速度,只需要随便打开一个平常跑步用的app,各项数据就一目了然。闭上眼睛,拉高视野,俯瞰地球,火车也就是一只在大球上蠕动的小虫子,中学物理告诉我们,在研究地球上的车船运动时,它们可以看做一个质点,一个不起眼的点而已。在轻松的音乐中,在假期回家的期待里,我完全无法想象,三四百年前的人们为了弄清航船在茫茫大海上的经度,竟是那么的困难与无助,更加难以想象,为了猜透经度的密码,人们付出了怎样的努力。
可不可以这么说?大航海把世界一脚踹进了近代。其意义之重大,连接之广阔,力度之猛烈,速度之迅猛,除了互联网时代与其可以相比,其余无出其右。然而确定在茫茫大海上航船的位置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无数因错定经纬度引发的海难令英帝国的统治者坐立不安,要知道在地球上,经纬度的毫厘之差,将在实际航向与位置上谬以千里,这也难怪彼时船长要无理由地将胆敢对经纬度与航向发表意见的任何船员直接处死。我们当然知道,纬度容易用北极星的角度计算,在地球上,有天然的赤道和北极作为参照,可经度的计算,即使在规定了本初子午线之后,依然无法确定在海上某艘船距离格林尼治时间的差值。其实人们容易想到,地球自转一周用24小时,转过360度,即每小时转过15度。那么如果说,以格林尼治的时间为标准时,在海上的船员们若知道所在地的时间与0度经线处的时间差,那么彼地经度的判断就能简化为一个简单的除法计算了——用现在的话来说,这是一个多么简单粗暴的解决方案!
但是,当时陆地上的钟表未必都走得绝对准确,遑论狂风巨浪包裹中,烈日暴雨交替下的船上,又怎么能确保时间的精确呢?要知道,在赤道上,15度的跨距足有1000多英里,可想而知一天下来误差几秒钟,对于常年累月航行在大海上的船,这意味着什么。
用钟表来计时,是不是一种不靠谱的臆想?
帝国议会不去理会,给出一个价码——两万英镑,奖励给解决这个问题的人,无论什么办法。
天文学派认为,用月距法才是高逼格的做法。
有人想出,在每天正午捅带上船的伤狗一刀,然后再零度经线处朝狗用过的绷带撒药粉,船上的狗立马会叫来定时间,你听着都觉得匪夷所思。还有人准备做海上烽火台,用炮弹做狼烟,你看当时的人想象力多么牛逼。不要以为只有现在这个时代才是脑洞大开的时代,三百多年前的人们脑洞一点不比现在小。
约翰哈里森,一个普通的木匠,认为钟表法是最终的正途。他穷尽半生,死磕求解,一个人和整个时代里阻挡创新的力量死磕,最终做出了震惊世界的航海钟。
故事当然不是这么简单了,失败和挫折,被否定和戏弄,被夺走和压迫,被看轻和驱逐,薄薄的一本小册子讲得精彩不已。
大航海时代,经度都不能完全搞清楚就敢杨帆出海,航海家就是冒险家,不得不佩服。可是从道德上做评判从来都没有理性分析原因来的扎实。没有非常利润诱惑,会有非常冒险之举动吗?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当然是真理,重赏之下还有智者,智者不要讳言对金钱的渴望,智慧从来有价,用智慧挣钱高贵无比。我们只是对死磕的精神,五体投地。
这是一个找到我们人类自己的位置故事,你可能想不到航海问题其实是经度问题,经度问题,最后跟做一块表相关。从一块表出发,征服航线,征服海洋,成就霸业,改变世界。
哈里森的钟表引发了钟表革命,在追赶时间的征途之上,人类不断走向极限。名牌手表还推出了经典纪念款,为了纪念哈里森。与其说是纪念一个人,不如说是纪念那些为了解决人类共同难题的死磕精神。
1714年,英国国会通过《经度法案》,设立经度奖。你可知道整整300年后的2014年,英国国家科技艺术基金会重启了这个奖,向世人征集解决抗生素耐药性的问题。300年前的那一幕仿佛突然来到眼前,好神奇。
在人类进步的历程上,从来不缺难题,也从来不缺奖金,也从来阻挠,或许缺的,就是死磕的精神和死磕的人。
这是读罗辑思维推荐的书里面第二本故事书,上一本是《费马大定理》。有意思的是,两本恰好都是关于一个解决困扰世人的大难题及它被解决的故事,它们还几乎都是被一个人独立解决的。怀尔斯、哈里森,都经历了死磕、成功、被怀疑和否定,继续死磕,最终震撼世界的历程。费马大定理这个数论猜想,困扰了世间的智者三百多年,最终以椭圆方程为突破口揭开谜底,经度的难题,最后转化为了一块精密的钟表宣告终结。时光变迁,在这个高速发展的时代,古早的难题自然会有更高级、更先进、更便捷的解决方法,在这个高速发展的时代,我们遇到的难题只会更多,不会更少,只会更难,不会更易,我们需要做的是反思一下,眼下对某些看似「毫无用处」和「不切实际」的死磕、空想以及死磕、空想的人们,多少年后,会不会给后人一个改变世界的重大惊喜?
标题来自此书第四章的标题,觉得特别好,用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