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的私语录
2015-12-15
村上春树给我的感觉,麦色的肤理下,柔和的线条掩映着沉静与从容,瘦瘦的却不乏健朗而阳光、隐忍而强韧,才知道这都是他这些年坚持下来跑步的结果。
每年的诺贝尔文学奖颁布之前,伴随着呼声而来的是一种截然相反的调侃。长达七年的诺贝尔文学奖“陪跑”遭历,在唏嘘嗟叹中又不乏充斥着围观者的揶揄与嘲弄。今年也不例外,在诺贝尔文学奖颁给白俄作家阿列克谢耶维奇时,煌煌赔率当前,村上春树再一次成了茶余饭后的笑资,继续无辜被消费,一篇篇内因、外因分析调查研究蜂拥而来。可是谁站出来问过村上春树本人,他乐意不乐意跟诺贝尔奖捆绑说事?
每年的诺贝尔文学奖就只有一个,作家从千千万里面轮番筛选、抉择。从某个层面来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是对一个作家的最大肯定和殊荣。但是反过来,它绝不是一个作家的最大否定和耻辱。诚如村上春树早就在《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中袒露心迹:“同样的说法也适用于写作,小说家这个职业,至少对我来说无所谓胜负成败,书的销量、得奖与否、评论的好坏,这些也许能成为成功与否的标志,却不能说是本质问题。”
《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是村上春树2009年出的随笔集,这里没有《1Q84》宏大叙事,也没有《挪威的森林》里的感伤情悟,也没有对社会的探察与拷问,仿佛是一场返璞归真的自我私语录,将其从30岁到50岁期间跑步和写作的生命体悟点滴串联,付诸笔端。琐碎的日常,从容的叙述里我们清晰地看到他的自律、专注与节制,陌生的他却亲近如许。
跑步与写作,一动一静,怎么看都无甚交杂。我想,它们最大的关联便是:跑步是孤独的,它是一个人独自完成的旅程;写作也是孤独的,它是一个人独自走过的心路。果不其然,在这里村上春树展示了一个跑者如何与世界格格不入地独立世间之外完成自己的心路历程。只是不同的是,他又展示了怎样恰如其分地融进大众里去。无数个独处,他守着孤寂将每分努力每种想法吞咽、容纳、消化,最终不过是释放汇入人海,回归社会。
30岁出道的村上春树,处女作《且听风吟》让他获日本群像新人奖,一举成名。接踵而至的除了殊荣和人气,还有一种采访约稿应酬的负累。在工作和爱好上,他索性选择闭门写作。
当然对村上春树而言,他的写作不仅仅只是工作的一部分,他写作的初心是享受写作带给自己的愉悦,就像他说的“既然小说家的机会给了我,我便想尽己所能,写一本自己满意的小说,一本就行”。即使他的写作技巧、他向往的写作模式其实并不为编辑的格外青睐与认同,甚至都不能作为“主流文学”推出。就像他潜心一年写就的《寻羊冒险记》,他也自感找到了自己的创作风格而倍感兴悦,然而这部小说到了编辑的手却饱受冷遇。最终是读者的热情追棒,才让这部小说有了新的际遇。
要论写作的成功与否,村上春树在编辑眼中未必是大获成功,但是在读者看来,他作品的魅力不消广大的“主流作家”。每次“马拉松”决断,领跑者就只一席之位。“不必成为顶级的跑者,能按照心里想的样子写想写的东西,还能裹着与众人一般的生活,我便没有任何不满。”
所以他坚持写作,写他想写的东西,创作出更多高品质的作品回馈成就他的读者们。所有非议,所有批比,或者在村上春树看来不过只眼浮烟转眼即逝的外在东西。一如他说的,坚持跑步,并不全是意志坚强。人生也是如此,喜欢的事情自然可以坚持下去,不喜欢怎么也坚持不了。
当我们谈论跑步的时候,除了成败还有健康。当我们谈论成绩的时候,除了得失还有满足。说大了,人生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