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乡人的意淫胜利

看虹影的《上海王》完全是个意外。此前在校图亦看过她的书。可是不喜欢。也没感觉。苏说她喜欢阿其这个角色，认为简直就是给某人量身定做的。于是我在网上花了一天看完。《上海王》。虹影03年的作品了吧，据说年初一就要上演了。因为某人出演的关系，我才这么有兴致。看完小说后，感觉还不错，虽然也同样感到了虎头蛇尾，为了突出女性主体，有些情节显得过于简单了。但还是觉得导演很有眼光，袁莉和某人，绝对是小月桂和阿其的上佳人选。袁莉身上的确有一股野马般的野性美，而某人，确实，很适合演这样从底层奋斗的深沉男人。而且，正如某LM说的，演出身妓院的，也不是一次了……
 
小说描写了一个乡下的大脚姑娘被上海第一妓院的老板带到上海，遭遇了生命中的三个男人，浮沉一生，最终成为幕后真正的“上海王”的故事。貌似不稀奇。直看到最后，才发现这并不仅仅是个奋斗的故事。大概这里蕴藏了一种虹影深刻而秘密的“上海情节”。所以，正如她所说，她要写的就是个一个外乡人如何“征服上海”的故事。所以，小月桂，一个大脚大奶的农村姑娘，没有小脚削肩平胸不会评弹，却一步步从丫头、幺二做到了上海女王。的确，这是一个绝妙的讽刺。
 
正是她“不合时宜”的丰腴身子，开启了她命运的大门。她那硕大的脚板，如第一代大佬看到的西洋油画，昭示着一个新的时代的到来。如果仅仅如此，如果她仅仅依靠身体和美貌做本钱，顶顶就是成为另一个新黛玉而非上海王。所以决定因素，我认为，还是她的野性。她同三代老大周旋辗转，横亘黑帮、文艺、商业、金融。她就像一股使不可挡的力量，冲进这十里洋场，翻天覆地，征服上海。不是世家贵族，不是知识分子，不是革命派，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心狠胆大，欲望强烈的女人。只有这时，美貌才是筹码，否则只能是毒药。
 
男人。余其扬。他的一生，大概真正只有她一个女人。他也是她的最爱。第一任老大重情重义不久死于非命。却打开了少女的她的欲望大门。这颗不羁的心一经欲望的灌溉便再也停不下来。那种欲念超越了身体。膨胀不止。所以她要留在上海。第二任老大黄佩玉，果然难逃她的音色和姿色。然若不是她坚持己见，铤而走险，孤注一掷，定难成事。于是，阿其，阿其就成了这一步中的关键。他的出现唤起了她的欲望，以及，希望。她又感到那种难耐的野性在勃发。她知道他一直都在她的生命里。
 
阿其不能爱她。他说她是上海王的女人。小月桂说，我是上海女王，我要的男人，就是上海王。这句话具有决定性的作用。黄佩玉先前对小月桂说，我是上海王，我的女人就是上海女女王。但是她颠覆了他。或许颠覆了整个上海、男女。霎那间我想起了袁莉的《一生为奴》。想起了则天女主。本以为我会和另一个LM一样，也想起孝庄。可是没有。
 
我认为小月桂不是孝庄，也不是慈禧或则天。是的，她是这个沉沦着上升的花花世界里最好的野心家，最有欲望的女人，最坚强不屈的征服者。但更重要的，她的存在，是一个外地人征服上海，女人征服男人，继而又向命运妥协女人。所以她不是孝庄，她真心爱阿其并为之妥协，得到了他宝贵的真情。不是慈禧和则天，她最终选择了向命运退让。所以她才是最聪明的女人。
 
至于男人。他们的确在虹影笔下，在小月桂这里，都成了陪衬。最熠熠生辉的阿其，的却是她生命中转折点的关键。第一次，她被常老大看上或许关系不大。但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最终令她觉醒到女人的真谛——终究要老去终究要退去的，都是阿其。她最终放了他。她还是不愿意做一个纵情欲海不可自拔的可悲女主。因为她知道阿其最爱的一生都只是她。虽然他与她的女儿发生了关系，但这也令她觉悟。拦不住的，只有以退为进。我想这或许就是女人的可悲？她站在饭店窗台的时候，和30年前一样。上海就在脚下。而她，再也回不去了。
 
上海女王的传奇。更像是一个女人对整个现代化世界的和时代的嘲讽。更像是虹影一个外乡人的意淫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