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凉凉,一个有些凉薄又有些惹人怜爱的名字,谁知我心凉如许,谁许我情暖如昔?一个三十八岁的“老女人”,依然天真如少女般相信爱情,她对爱情的天真态度如此令人怜爱,又如此让人无奈。时间是把杀猪刀,无情地在你身上刻下沧桑和世故,你陷入爱情,视若无睹,而他人清醒而刻薄地看着你,对你的自欺欺人一边嘲笑一边玩弄。你还相信自己还年轻,你还相信自己容颜和心境从未改变,你还相信爱情依然眷顾你,你还相信天荒地老矢志不渝的誓言……你相信这些只有幼稚少女才相信的一切,可是你不是少女了,所以,他不相信你。他不相信你,一切都没了意义,他抛弃了你,你的那么多的“相信”都变得可笑而可悲。醒醒吧,许凉凉!同样,该醒来的还有我们自己。很多时候,我们如同许凉凉一样,活在自己自以为是的奢望中、幻想中。她以为她的“三十八岁”还有希望,而我们,在各自的世界里,有各自不合时宜的“三十八岁”。其实“三十八岁”本没有错,错的是,我们错误地相信了“二十五岁”会与我们永远在一起,错误地用本该成熟的心,做着用不成熟的事。醒醒吧,许凉凉们……
李维菁的这本小说集永远弥漫着一股亦浓亦淡的冷漠和刻薄,还有一些些颓废和荒凉。不管是在《我是许凉凉》中,还是在《普通的生活》和《少女学》中。她从不给你美好,哪怕一丝安慰的意味都不给,她似乎只想绝情地告诉你,醒醒吧,许凉凉们。也许别人写尽了爱情的美好,写尽了各种各样美好的幻想和传说,所以,她偏要打碎它,用各种方式,从各个角度,以各种身份,让你看到所谓爱情的另一面。少女们喜欢耽于美好的幻想,谁说成年女子甚至老女人们就不耽于幻想呢?她告诉她们要清醒,其实,或许她更想告诉自己要清醒。“我是许凉凉”是李维菁的宣言,也是她自我审视的一面镜子,还是她自言自语的一种宣泄。
男人制造理性,女人制造感性。如果没有了女人们感性的想象力,这个世界该会多么无趣。李维菁的小说,以感性的想象,将自己置身于不同的爱情环境里,置换成不同的身份,一边袒露“自己们”从来不愿或不曾袒露的心底的卑微和伤怀,一边在卑微和寂寞中坚持幻想,固执地相信“自己们”依然会幸福,依然是少女,依然拥有各种美好的资本。哪怕随着时间的荒老,“自己们”从真正的少女变成了“老少女”,这份固执和坚持依旧不会改变,甚至愈演愈烈。“老少女”或许就是如此:既然时光抛弃了我,既然“他们”抛弃了我,既然世界抛弃了我,那么,我更要好好爱自己——即使只活在自己卑微的幻想中。
只是这些幻想还是太过脆弱,脆弱得连她自己都怀疑,于是无论怎么坚持,这坚持中都有太多的不自信,以及太多的自嘲和自虐。这个时代的节奏已经太快,快得来不及谈一场漫长的恋爱,以及来不及读一本如许寒凉的书。《我是许凉凉》不会给人安慰,因为,即使是它偶尔流露出的安慰中,都透着无法回避的寒凉。但是,这也许正是它的可爱之处:我只想让你感同身受,从未想对你指点迷津。
那么,如果你说“我是许凉凉”,那么“我是许凉凉”,那么,我们就在一起吧。我会告诉你,盛夏,读一本寒凉的书,未尝不好。
最后,如果可以,我还是想写上一首诗。
情暖如昔,心凉如许
谁用温水洗我沾染微尘的回忆
那时花开漫天,此刻漫天飞雨
彼时有我,此时,你在哪里
前尘似梦,人生如戏
谁的剧本写尽我寒凉的秘密
感情灰飞烟灭,心事如封似闭
醉时有我,醒时,你在哪里
红颜已老,悲歌相续
谁用绝望演奏我残缺的旋律
前世无从追溯,来世是伪命题
迷失是我,轮回,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