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美食深深唤醒

刚从成都回来，也完全领教了四川人民对于辣椒的热爱程度，应该说那种劲爆几度令我陷入水深火热而无法自拔。应该说此次成都之行有名或无名的川菜确实吃了不少，也开了眼界，但是吃来吃去除了麻辣我几乎找不到其他的味道，实在是对不起那些川菜了。毫不夸张地说，辣椒已经成为了四川人生命、生活的一个组成部分。

辣椒如女人佩饰一样的色泽，辣椒甜中带麻、麻中带针刺的舒适以及多变；辣椒如恋爱中的情侣一样，始终呈现给世界的是最美状态的尖圆长短、弯着挺着；辣椒如一边为之流泪流汗一边直逼往事的深渊，追寻未来的斗士……这些都是虹影喜欢辣椒的理由，应该说对辣椒深入骨髓的理解和热爱已经让我们轻易看到辣椒既是虹影生命的一个部分。

读过虹影的自传体小说《饥饿的女儿》，对其中作者毫不隐匿的自己少时的叛逆和拒绝、母亲的可悲和狠恶、父亲的无能和无奈，以及哥哥姐姐的不接受和白眼……等深恶痛绝的表达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乍读她近期出版的散文集《当世界变成辣椒》和《小小姑娘》，还真有种初食川菜的不适感呢。它像极了当初乍读龙应台的《背影》和《孩子，你慢慢来》时候的感觉，有点意外更有点惊喜。

虹影说：“汤圆是甜的，月亮是残的，你不得不信，人心是会变的，变阴暗变圆缺都由不得你。”在《当世界变成辣椒》中，我们的确见识了虹影的各种变。首先是她借助于以辣椒为代表的美食所表达的对过往对情爱对记忆的毫无遮蔽的真实表达，其次，在这里她不再是那个特立独行的先锋小说家，成是一位深受美食文化浸淫的名副其实的厨娘。虽然这里所说的美食并不是什么真正意义上的美食，它们只是相对于虹影来讲的，曾经带给她无限美好记忆的食物而已，如母亲煮的粥，父亲做的清明耙……但是我发现那些隐藏于美食背后的故事，以及虹影借助于对美食的理解所表达的对亲情、爱情、友情的体验性文字，比美食本身更具价值和吸引。

读《当世界变成辣椒》，我始终有一种感同身受。因为我也是有过很多刻骨铭心的经历的人，有着与虹影相似的曾经对家对父亲母亲的过分拒绝，和几多年以后又情不自禁地心灵回归的经历，尤其顿悟之后一切早已物是人非的彻骨感受那么相似。只是，我不会做什么美食，记忆中的父母也没有那么多有特色的地方性小吃传授给我，但就是粗茶淡饭带我的记忆在今天的回味来看，也依然具备了等同于美食的效果……

过度喧嚣过度浮躁的时候，坐下来读一读虹影的《当世界变成辣椒》吧，读一读那种隐含在美食背后的对生命的理解，对亲情的眷恋，对乡愁的喟叹，对友谊的百感交集，也许一些早已被忽略的记忆被遗忘的眷恋都会在倏忽间被美食深深地唤醒，曾经的犀利与刻薄，也会在那一刻完全柔软下来，任何的无法后退也都会不由自己地后退下来，退回到心灵最柔软之处。

于是，不管时空多么转变，世界多么改变，那些回味那些故事那些爱恋依然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