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澜的美食地图

  曾有人写说：美食依赖是人类最强大的依赖，是仅次于对于呼吸的依赖。从文化上来看，美食从来不仅是食品，而且几乎所有的美食都和人类价值息息相关。从个体无意识层面来说，美食围绕伴随着你整个生命的记忆。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我们女孩子总是分不清道路的东南西北，那么在约见会面的时候，美食地点就成为了重要的方位指标，也因此几乎每个女孩心中就都有一个美食地图，什么地方小资什么地方小吃摸的是一清二楚。日子过到这个程度，才能叫做舒服。

  读到蔡澜的《吃到念念不忘》时，我明显感觉头脑中一副属于蔡澜的美食地图正在缓缓打开。国内庞大的美食体系暂且不说，日韩、东南亚、澳洲的美食也是一网打尽。对于好吃者来说实在是非常吸引人。更难得的是，蔡澜的这本“地图”上带有着浓重的个人记忆味道：九龙城私摊小贩的糖葱薄饼、汕头罗老师傅的五香卤肉、大根岛长生阁的女大将……几乎每个故事都附着着作者个人的回忆，蔡澜写菜写饭，写到最后在读者心中散发着袅袅余香的还是那淡淡的人情味。

  像是他写到土笋冻，是和一位武师出身的朋友林辉煌一起吃的。土笋冻最精华的啫喱型的粘液，林辉煌于是从买小吃的地方一路保护到香港生怕融化，总算让好朋友吃到了这口美食。蔡澜自然感慨味道鲜美，他写道，“吃东西就是这么奇怪，加上了感情，完全不同，食的文化也由此产生。”没错，在《吃到念念不忘》中他有时会详细的讲述某一种菜色的食材，有时会特别提及其特别的制作方法，为的就是在介绍的菜品和读者间建立这种关于美食的感情。读者以为品味的是食物，其实还是人的手艺。

  美食手艺，其实也是艺术。
        
  只是众人皆知手艺精贵，人文浓厚，总有些是我等小民消费不起的。还好蔡澜在书中放弃了“高处不胜寒”的高档推荐，为各个消费阶层都提供了选择。神户牛肉吃不起，过桥米线也能自得其乐；人参宴吃了太补，台湾肉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之前有人痛斥做吃货的苦，最大的问题就是有人认为吃货就应该吃大家注意不到的苍蝇馆。蔡澜本人倒是并不避免推荐名吃，北京的护国寺、台湾的度小月、青岛的大包、湖北的牛肉粉，有些听上去耳熟能详的美食也记录在案，所以《吃到念念不忘》这本书，说到底还是美食者的入门读物，那些馆子地址也是半遮半露，要找到也并非难事。作为一个吃货，为了肚里这点油水，有些功夫高低还得自己下。


刊于《文汇读书周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