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说,盛世学文,乱世学武。
《上阵父子兵》里,乔群就是凭着这一条,耍起了大刀,走出一条抗日救国的道路。
我想说的是,有那么个年代,人们不知世界的未来走向,是战争,还是和平。但还是有人在这蒙昧朦胧时代,坚持着文学梦。王鼎钧这个名字,今年断断续续听到过。能够定下心来看他的书,是因为同事写的一篇介绍文章。手边没他的书,就在图书馆电子阅览室看完《讲理》《作文三书》,获益匪浅。又向同事借来了《文学江湖》。
上海易手,王鼎钧逃难基隆上岸,“有一件事必须做”,坐在水泥地上写稿子,“希望在忙忙虚空中抓住一根生命线”。写字的纸,是向办理入境登记的军方人员,一张一张地讨来的。这是《文学江湖》中令我印象深刻的一个剪影。《文学江湖》写三十年台湾文学江湖的人事流变、风气意识,兼有轶事隐闻。
我记得军旅作家张正隆说过:“生活中除了写作什么都不会。”这对于怀着文学梦的人来说,是多么甜蜜又令人嫉妒的抱怨。
写作之外,王鼎钧也研究写作本身技巧问题。书里主要谈的是“小说研究组”的学习与思考心得,“艺术的最大奥秘在于隐藏”,种种提法想必对他以后的创作产生裨益。然而他在生活中还是有困顿,“也曾连续缺课一个多月,幸而没有开除”,因为“军警在抓人”。
正所谓,外面血雨腥风,我自岿然不动,这是知识分子的坚守。知识分子坚守过,写出来,外人就知道了。
靠着给报刊写副刊,王鼎钧养活自己,帮扶弟妹学业。他研究台湾副刊登载内容,寻找可突破点,形成自己的风格。除了报刊界,在广播、电视领域,也拼得一席之地。一个文学爱好者从给副刊写稿到成为文学大家,他的成长路径清晰明了。
在王鼎钧作品中,最使我感到兴趣的是,他自觉愿做提灯者,“我想写一本书诠释赵友培教授的写作六要:观察、想象、体验、选择、组合、表现。读者对象锁定中等学校的学生”。之后,就有了《问路》《讲理》这些书。他教学生怎么抒情,怎么议论,怎么讲理,怎么感知。
普通读者看这些书,当然没有耐心一道一道跟着作文,可是书里列举的方法、思考的方式,对于我们还是有用的。
更难能的是,这个作家除了写自己的能,也写自己的不能。有一年,他穿过台北市新公园,有个小朋友向他兜售奖券。他问他怎么不上学,孩子说祖父躺在医院缺钱。他叫孩子带他去看那个祖父,进了医院,小朋友不见了。王鼎钧写,自己一直不能忘记,也始终写不出来。
也不必沮丧,不能就是不能,我们除了需要成功教育,也需要失败教育。
后面这两本书是几十年前写,如今在大陆竟能卖到断货,可窥受欢迎程度。我不是小孩子,也是在市图电子阅览室追着,看完了《讲理》,看完很快乐。因为工作十年,我处处觉得自己的不足,时时发觉自己就是一个小学生,是不断需要学习的。
雅斯贝尔斯在《什么是教育》中这样理解教育:“教育的本质意味着:一棵树摇动另一棵树,一朵云推动另一朵云,一个灵魂唤醒另一个灵魂。”你被唤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