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GZ干活的时候,重新翻了翻《人生五大问题》,大学时追捧傅雷,在他的译文集里读过,印象已经完全模糊了,隐约是老年人的睿智吧。人没活到那个份儿上,书读早了就算感慨也是隔靴搔痒,强说愁,或不愁。类似《人生五大问题》、《恋爱与牺牲》、还有罗素的《论幸福》,或许可以重新读读,感受必大不同。
其中有一句,大意是要想幸福,最好不要过于频繁地回忆过去。此前一直在翻《人格心理学》,感慨在美国做读者好爽,因为这样一本学术类的心理学教材,专家的笔法竟然如此体贴普通读者的兴味,比如开篇就从911事件中人们的各种反应谈起,切入“人格”话题。说是市场意识也好,总之作为读者,开卷就可以体会到被尊重的感觉。
读后感却有损幸福指数。虽然书中一些人的作品,曾经接触过,但应了开头那句话,好象也有读早了的嫌疑,很多内容当时注定不能理解。
比如埃里克森谈到的中年危机,他认为有一个叫作中年自我存在危机的东西需要经历,该阶段的主要问题集中在自我关注与繁殖需要的矛盾。事情还会更复杂一些,与青春期的骚动和青年阶段的求偶问题不同,中年危机更接近人生的本质,也是一个人最后的机会,除了繁殖,还关乎创造力的发挥,用日常用语说,就是事业是否有成,解决不好,进入老年之后的悔恨是很恼火的。宗教可以在这一阶段突入生活。
不过,对埃氏的批评也很有意思,即认为他的那套玩意是建立在中产阶级价值观之上的,尤其是对于从艺术青年成长起来的中年们,呵呵,谁说一定要成为关心下一代委员会的成员呢,把自己活明白不亦难乎?然而,很多例子表明,却是有了下一代之后,当事人才又活明白了一个层次。
说道底,人在充满诱惑与冒险的生活中老去,多少值得同情。我倾向于认为必须掌握的本领是“新的不来,旧的勿去”,即如无强大的新靠山,不要轻易后悔,必须死硬。
对于人格的形成、交往模式的确立,童年环境的影响大到让我觉得过分。而童年的最大问题是儿童对于环境没有选择权,自我的主体性完全无从伸展,甚至无从确立,但生活已经在影响你了。所有你自诩的优点、特质,可能都来自一个不如意的环境,然而在这里,上帝也有恩赐。只要能善用之,个性、甚至某种程度的病态,都不是问题,都可以转化为特长。
以一种习惯发展你的特性,就是每个人最独特的生产力;大江健三郎在随笔中提到,包括他的智障儿子光也努力做到了这一点。人作为一种学会劳动、需要劳动的动物,劳动的习惯对确立社会意义上的个体价值非常重要。
而我甘愿躺在性格的角落,我几乎勘察了整间屋子,却仍然选择躺在角落里。纵容自己舒服地懒在弱点中,放弃对习惯的培养。从我被困在圈里,到我要困在圈里。很有点逛了一圈御膳坊,却蹲在墙角啃烤红薯的架势。即便明白了所有的来由,最后还是建议自己以对马斯洛的阅读结尾,无他,人需要鼓励。往日不可追。
心理学不教给我们改变现实的法门,而是让我们学习接受。这个学科的最大秘密就是在改变心态之后,允诺我们发现现实真的可以被改变、甚至已经被改变。
我虚弱地吃着烤红薯,不敢想象一个双目失明的未来。那时,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