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法：程序的灵魂

 
“作为可能性之阴影的现实性”
 
 
[楔子]
从前、或现在，也可能是将来，有一男一女，他们是恋人，一年前不明不白地分手了。在一个冬夜，这个可怜的男人发现自己竟一直对此念念不忘，于是他决定找到她，并再见她一面，以确定他们是不是真该就此彻底成为路人。就在这时——极富戏剧性地，这个冬夜过后不久的某一天他得到了一个电话号码——我们在下文中称之为电话1——电话1的主人正是女主角的一位朋友。——好了，接下来你们都能猜到他打算做什么：他要拨打电话1，通过电话1的主人得到电话2——他所寻找之人的电话号码。
故事就此展开。

[第一章]
1. 在这天，他拨打电话1，无响应。故事结束。
　　(1)他尽量使自己放下，直至淡忘。
　　(2)这个故事使他终生难忘，他想着它直到死去。
　　(3)在多年后他获知某个消息，那消息可能令仍然在意的他心头震动，也可能使已不在意的他一笑了之。
　　(4)事情出现转机1，跳至第九章。
　　(5)事情出现转机2：电话1的主人回打他的电话。跳至第二章。
2. 在这天，他拨打电话1，电话1的主人接起了电话。至第二章。
3. 跳至第十章。

[第二章]
1. 与电话1的主人通话，他询问未果。故事结束。
　　(1)他尽量使自己放下，直至淡忘。
　　(2))这个故事使他终生难忘，他想着它直到死去。
　　(3)在多年后他获知某个消息，那消息可能令仍然在意的他心头震动，也可能使已不在意的他一笑了之。
　　(4)事情出现转机1，跳至第九章。
2. 与电话1的主人通话，他得到了电话2，但由于个人种种情况他却不能再见到她，无法完成下一步。故事结束。
　　(1)他尽量使自己放下，直至淡忘。
　　(2)这个故事使他终生难忘，他想着它直到死去。
3. 与电话1的主人通话，他得到了电话2，且进行下一步骤可行。至第三章。
4. 跳至第十章。

[第三章]
1. 在得到电话1的主人提供的电话2后，他前往她所在的地区。在该地，他拨打了电话2。无响应，或被以种种理由拒绝。故事结束。
　　(1)他尽量使自己放下，直至淡忘。
　　(2)这个故事使他终生难忘，他想着它直到死去。
　　(3)在多年后他获知某个消息，那消息可能令仍然在意的他心头震动，也可能使已不在意的他一笑了之。
2. 在得到电话1的主人提供的电话2后，他前往她所在的地区。在该地，他拨打了电话2。电话2的主人接起了电话，同意前来赴约。至第四章。
3. 跳至第十章。

[第四章]
1. 他成功约出电话2的主人。见面后，她告知情况1。他得知她已将她的爱完全转移给了另一个人，并已将他遗忘。故事结束。
　　(1)他可能说一些不甘甚至难听的话终结这个故事，也可能会微笑祝福，或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开。
　　(2)他尽量使自己放下，直至淡忘。
　　(3)这个故事使他终生难忘，他想着它直到死去。
2. 他成功约出电话2的主人。见面后，她告知情况2。他得知当年的一切不过是她逢场作戏。故事结束。
　　(1)他怒不可遏，发誓用尽一切办法报复这个女人。
　　(2)他尽量使自己放下，直至淡忘。
　　(3)这个故事使他终生难忘，他想着它直到死去。
3. 他成功约出电话2的主人。见面后，她告知情况3。他得知由于对方病情，二人不可能再在一起。故事结束。
　　(1)一个拥抱告别，然后相忘于江湖。
　　(2)这个故事使他终生难忘，他想着它直到死去。
4. 他成功约出电话2的主人。见面后，她告知情况3。他得知由于对方病情，二人不可能再在一起。故事暂时未结束。
　　(1)他鼓励她振作，愿意在精神上予以陪伴，得到她的应允和感谢。他们做了足够长时间的朋友，直到其中有一个人的生命结束。
　　(2)他鼓励她振作，愿意在精神上予以陪伴，被拒绝。故事结束。回本章3。
　　(3)他鼓励她振作，愿意在精神上予以陪伴，被拒绝。他要求谈话，得到同意。至第五章。
5. 他成功约出电话2的主人。见面后，她告知情况4。她答覆说只是想要一个人过。她说：对不起。他转身离开。故事结束。
　　(1)他尽量使自己放下，直至淡忘。
　　(2)这个故事使他终生难忘，他想着它直到死去。
　　(3)在他离开之后，出现转机3：他或她试图挽回。但没有成功。故事结束。结局见上两条。
　　(4)在他离开之后，出现转机3：他或她试图挽回。成功了。跳至第八章。
6. 他成功约出电话2的主人。见面后，她告知情况4。她答覆说只是想要一个人过。她说：对不起。他笑着说：没关系。两人和解。至第五章。
7. 他成功约出电话2的主人。见面后，她模棱两可，不肯告知实情。他觉得她仍不愿坦城面对自己。他转身离开。故事结束。
　　(1)他尽量使自己放下，直至淡忘。
　　(2)这个故事使他终生难忘，他想着它直到死去。
　　(3)在他离开之后，出现转机3：他或她试图挽回。但没有成功。故事结束。结局见上两条。
　　(4)在他离开之后，出现转机3：他或她试图挽回。成功了。跳至第八章。
8. 他成功约出电话2的主人。见面后，她模棱两可，不肯告知实情。他要求找个地方谈话。得到同意。至第五章。
9. 跳至第十章。

[第五章]
1. 他和她来到该地某处。说了该说的话。而后她告知情况1。他得知她已将她的爱完全转移给了另一个人，并已将他遗忘。故事结束。
　　(1)他可能说一些不甘甚至难听的话终结这个故事，也可能会微笑祝福，或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开。
　　(2)他尽量使自己放下，直至淡忘。
　　(3)这个故事使他终生难忘，他想着它直到死去。
2. 他和她来到该地某处。说了该说的话。而后她告知情况2。他得知当年的一切不过是她逢场作戏。故事结束。
　　(1)他怒不可遏，发誓用尽一切办法报复这个女人。
　　(2)他尽量使自己放下，直至淡忘。
　　(3)这个故事使他终生难忘，他想着它直到死去。
3. 他和她来到该地某处。说了该说的话。而后她告知情况3。他得知由于对方病情，二人不可能再在一起。而她也不愿意与他再有联系。故事结束。
　　(1)一个拥抱告别，然后相忘于江湖。
　　(2)这个故事使他终生难忘，他想着它直到死去。
4. 他和她来到该地某处。说了该说的话。而后她告知情况3。他得知由于对方病情，二人不可能再在一起。他鼓励她振作，愿意在精神上予以陪伴，得到她的应允和感谢。至第六章。
5. 他和她来到该地某处。说了该说的话。而后她告知情况4。她答覆说只是想要一个人过。她说：对不起。他转身离开。故事结束。
　　(1)他尽量使自己放下，直至淡忘。
　　(2)这个故事使他终生难忘，他想着它直到死去。
　　(3)在他离开之后，出现转机3：他或她试图挽回。但没有成功。故事结束。结局见上两条。
　　(4)在他离开之后，出现转机3：他或她试图挽回。成功了。跳至第八章。
6. 他和她来到该地某处。说了该说的话。而后她告知情况4。她答覆说只是想要一个人过。她说：对不起。他笑着说：没关系。两人和解。至第六章。
7. 他和她来到该地某处。有没有说什么该说的话不重要。这样呆在一起，仅此一晚。至第六章。
8. 跳至第十章。

[第六章]
1. 他与她共同度过一晚。第二天到了。他决定离开，永远地。故事结束。
　　(1)一个拥抱告别，然后相忘于江湖。
　　(2)在他离开之后，出现转机3：她试图挽回。但没有成功。故事结束。
　　(3)在他离开之后，出现转机3：她试图挽回。成功了。跳至第八章。
2. 他与她共同度过一晚。第二天到了。他决定离开，永远地。但他问她：可否再像从前那样，让我牵着你走在街上？就这一次。得到应允。他们又像从前那样，手牵着手，走在街上。就这一次。然后他离开。故事结束。
　　(1)他尽量使自己放下，直至淡忘。
　　(2)在他离开之后，出现转机3：她试图挽回。但没有成功。故事结束。
3. 他与她共同度过一晚。第二天到了。一切又回到了从前。就像根本没有过一场长达一年的分隔一样，他们又像从前那样，手牵着手，走在街上，交换眼神以及温情。偶尔能够看见未来，在第八章。
4. 跳至第十章。

[第七章]
1. 我们不能否认，事情的发展永远超出人们的想象。电话1的主人提供的消息可能是错误的。故事在此结束。
　　(1)他尽量使自己放下，直至淡忘。
　　(2)这个故事使他终生难忘，他想着它直到死去。
　　(3)在多年后他获知某个消息，那消息可能令仍然在意的他心头震动，也可能使已不在意的他一笑了之。
　　(4)事情出现转机1，跳至第九章。
2. 我们不能否认，事情的发展永远超出人们的想象。他在前往她所在地区的途中是可能出现意外的。这个意外可以使故事结束，甚至可以使他的生命结束。
　　(1)只希望另一个人能多记得他一段时间吧。
　　(2)然后，还是相忘于江湖。
3. 我们不能否认，事情的发展永远超出人们的想象。电话2的主人在应允赴约的途中是可能出现意外的。这个意外可以使故事结束，甚至可以使她的生命结束。
　　(1)他会非常悲伤。
　　(2)这个故事使他终生难忘，他想着它直到死去。
　　(3)也可能，终究还是淡忘了。
4. 我们不能否认，事情的发展永远超出人们的想象。即使他见到了她，也许还是会出现若干意外状况，而这些状况又将导向若干结果。
5. 我们不能否认，事情的发展永远超出人们的想象。或许这件事本身，就是一场闹剧。

[第八章]
1. 经过种种曲折，他们终于又重新在一起。如果其中一个人再度离开，故事可能会从头开始重复，也可能永远结束。
2. 经过种种曲折，他们终于又重新在一起。但很多时候，爱情脆弱得不堪一击，也许将由于后来的一个小差错，这个辛苦继续下来的故事结束了。
3. 经过种种曲折，他们终于又重新在一起。从此，他们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第九章]
1. 其实她也在一个冬夜，发现自己竟一直对此念念不忘，她在他有所行动之前就主动联络了他。然而由于种种原因，他们并未和解。故事结束。
　　(1)他尽量使自己放下，直至淡忘。
　　(2)这个故事使他终生难忘，他想着它直到死去。
　　(3)在多年后他获知某个消息，那消息可能令仍然在意的他心头震动，也可能使已不在意的他一笑了之。
2. 其实她也在一个冬夜，发现自己竟一直对此念念不忘，她在他有所行动之前就主动联络了他。他们和解了。回第八章。

[第十章]
就是这样，时间流逝，隐藏的将显现，深刻的将模糊，温热的将冷却，存在的将消失。
无论他或她在后来依然记得或早已淡忘，生活总安排我们在绕了一大圈之后，又遇到某个人。于是有那么一天，他们又见面了。
他们可能已不认得对方，也可能只是心无感慨地一笑而过，或者如果其中有一个人还未彻底放下的话他们可能会带着点尴尬寒暄几句。当然，他们也有可能看似平静地重新开始。重新开始他们两人的感情，或只是把他们遥远的过去再重复一次。

[尾声]
现在你们可以问我，或者让我倒过来问你们吧：故事真如上面所写那样发展了吗？
大多数人应该会说：是的。因为上文中列出的若干可能性，甚至覆盖了从活着到死亡那漫长的时间与空间。
可是你们忘了，我也差点忘了——再看看我们那一行短短的副标题！——那位男主角会有更深的体会：我们的想象无比丰盛，而仅提供一种可能性之实现的现实世界，却竟然还是交给了我们一个想象之外的结局。
那么，结局是什么？——我把这一结局隐藏，因为它已经不重要了。它只负责给这个虚构故事以结尾；当然，它带给主角或者观众的，是新一轮的设想——不落幕的悲喜剧，它总会换个名字，再度上演。

[完]
2007.2. 谭浩强C程序设计第二章学习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