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通货膨胀？

    对于通货膨胀的判断，这本书继承了弗里德曼一贯的观点，那就是“通货膨胀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只是一种货币现象。”更确切地说，在这本书里面，弗里德曼不厌其烦地从希腊和罗马开始讲起，一直写到了70年代，期间横跨了金本位、金银本位、布雷顿森林体系直至现在的无本位币，虽然只是撷取了货币史的一些片段，远不如那本《美国货币史：1763-1970》详细，但是对于现象的分析与阐述，却是一脉相承。
    通货膨胀是一种“货币现象”，那么首先需要了解的，就是货币本身。人们关心的不是货币本身，货币本来只是一张或者几张花花绿绿的纸，上面印了一个数字，外加发行的银行罢了；货币的价值，在于可兑换，也就是说货币既存在于流通渠道之中，又在流通渠道之外。持有货币而不进行兑换的话，货币本身只是存量，体现的是它的名义价值，也就是账面价值；一旦进入交易中，货币的价值就要受到现实的影响。在现实中，影响货币价值存在的，当然是供求关系，即便是金银时代，也不例外（或者说，在金银时代体现的更为明显。因为金银的开采量在一定时期内是有上限的，况且金银还有非货币的用途，这也就意味着金银作为货币存在的发行量是有限的）。作为一种在一定时期内发行数量一定的商品，满足稀缺性的条件之后，当然要受到“看不见的手”的影响。在真实的市场交易中，货币的可兑换性是浮动的，这种浮动体现为标的物价格的变化，并受到收入的影响，即收入-价格作用（或工资-价格作用）。弗里德曼证明了，在短期内货币的变化首先影响的是实际产出（可以理解为“货币幻觉”），在长期货币的增长首先影响的是价格。当然，他还指出，产出会有什么变化还取决于人的因素，企业与政府的结构以及不同国家之间的关系。
    那么货币是如何发行的？现代人大抵都知道，货币是国家（即中央银行）负责发行的，这就意味着发行权是被国家垄断的。国家能够用货币来做什么？这也就涉及到现代政府的职能了。在Keynes开辟了宏观经济学之后，政府的职能权限比原来扩展了很多。政府的职能扩展，当然需要更多的财政收入来支撑，在产出水平一定的条件下，这一切需要通过以下两条途径进行：温和的途径，当然是发行国债，通过向市场发行国债，回流资金，用于政府支出；激进的途径，就是直接增发货币。温和的途径，在一般情况下维持了货币总量保持不变，可以被视为反向的转移性支付，一般情况下除了引发“挤出效应”之外，不会对价格水平发生变化；激进的途径，却是“洪水猛兽”。直接增加货币供应量，正如上一段所说，短期的影响是实际产出，但是却为价格和收入的影响埋下了伏笔。哪怕是基础货币增加一元钱，通过货币乘数放大之后，其效果远远超过了一元钱本身。
    或许有人会产生疑惑，认为既然政府可以增发，那同样也可以通过政策调整回到“正轨”的啊？这一理想当然很美好，只不过从历史数据的分析上来看，这一点永远实现不了。根据萨缪尔森的“乘数-加速”原理，套用上货币乘数的作用之后，我们可以发现，通过传导机制的作用去遏制刚才增发的一元钱从而达到实际的效果，这一点很难实现。在无数次的放大之后，货币所带来的，是在一定产出水平没有增加的情况下，收入的增加。这固然对个人来说是好事，毕竟收入增长了，手中的货币存量也就更多；但是对于整个社会的人而言，却是祸害。因为实际产出水平并没有提升，购买力的增加，伴随着需求的上升，带来的是实际产品的短缺，随后就是价格水平的上涨。这一恶性循环，一直到人们的货币幻觉结束，才达到增长的顶峰；而这一轮增长的结束，却往往更要持续一段时间。伴随而来的，不是富有，而是贫困。
    如果是一般的、温和的通货膨胀，有点类似于酒精的刺激作用，当然可以“提神”；如果是恶性的通货膨胀，酒精的效果太强烈了，以至于饮酒者每次都要酩酊大醉，饮酒时当然觉得非常的畅快，但是每次醒来的时候都会觉得头脑欲裂。弗里德曼的这个比喻很恰当。这就是通货膨胀对政府的诱惑。一旦形成恶性的通货膨胀，治理的方法，最好的就是换用新币，宣告旧体制的失败。货币收紧政策，对于恶性通胀是没有意义的，反而会形成市场的萧条，正如美国1929年到1933年所经历的那样。
    现在我们已经不再是金银作为货币的年代了，况且在那个年代，依然存在着劣币；不过即便是劣币，开采的数量也有限制。我们现在是纸币时代，这个时代无论是否以金银为本位，由于流通中只有纸币，因此金银的作用已经被极大削弱了。在纸币、并且是没有本位币的纸币时代，我们如何克服通胀？弗里德曼的想法，是从货币数量论的角度出发，我们需要为价格水平找到一个名义上的“锚”，并盯住它，让货币增长按照每年一个固定的百分比进行，从而遏制政府对于通胀的欲望追求。
    对于这本书，我的个人建议是先从头到尾读一遍，然后回过头去再读第二章《货币之谜》。相比于那本卷帙浩繁的《货币史》，这本书更生动一些，篇幅也更简洁。作为今年暑期弗里德曼三部曲的第二部，直到现在才读完，这一篇算是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