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至死的是谁

波兹曼的语言读起来很畅快，我喜欢那股知识分子的清高与刻薄。然而一百多页翻过去，不过是在谈电视让人变傻变肤浅，失去独立思考的能力，然后自此发出深沉的担忧：长此以往，人类将要毁灭了！还搬出了赫胥黎，一起抨击乔治奥威尔那个傻瓜。

我不禁想起，很久以前，我们天朝还在用科举制度的时候，大概只有极少的人能够读书认字吧。能独立思考的恐怕更是少之又少了。欧洲也只有贵族可以不劳动而潜心治学。即使是后来印刷术兴起了，伴之而来的却是畅销书这个玩意，而严肃的作品很少能进入这一列。大众阅读的不过是一些小说和成功学的东西，偶尔读读经典，但也是为了附庸风雅。可见严肃的思考，无论媒介变化如何，向来都不是属于普罗大众的。即便今天大家不写字，天天捧着各种电子设备，阅读也从未真正妥协，还是会有kindle这种东西。

所以娱乐至死的究竟是谁呢？我想只是大众吧，是那些随波逐流的时代的分母。波兹曼写娱乐至死这个事件本身，就是对此的力证。

当电视这一种媒介横空出世的时候，的确够让人害怕。当网络带来信息爆炸的时候，也的确够让人害怕。可是走到今天，挤在黑白电视机前看会动的小人的时代早就过去了。人类似乎已经在科技变化的数十年内完成了空前的思维进化：我们开始适应媒介的融合，甚至开始适应快速的变化本身。

我以为这种思维进化，大抵可以归结为知识通道的平面化带来的选择多样化。可以选择象牙塔，也可以选择大染缸，还可以选择出淤泥而不染，甚至可以什么都不选。也许多数的人选择娱乐，也真的至死了，但总会有人像奥威尔、赫胥黎和波兹曼一样严肃地思考，并借助于科技的力量获得前人未曾有过的思维乐趣，让思想得到空前传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