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时代

那一天我二十一岁，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爱，想吃，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后来我才知道，生活就是个缓慢受锤的过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失，最后变得像挨了锤的牛一样。可是我过二十一岁生日时没有预见到这一点。我觉得自己会永远生猛下去，什么也锤不了我。
……
陈清扬说她真实的罪孽，是指在清平山上。那时她被架在我的肩上，穿着紧裹住双腿的筒裙，头发低垂下去，直到我的腰际。天上白云匆匆，深山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刚在她屁股上打了两下，打得非常之重，火烧火燎的感觉正在飘散。打过之后我就不管别的事，继续往山上攀登。
陈清扬说，那一刻她感到浑身无力，就瘫软下来，挂在我肩上。那一刻她觉得如春藤绕树，小鸟依人。她再也不想理会别的事，而且在那一瞬间把一切都遗忘。在那一瞬间她爱上了我，而且这件事永远不能改变。

在读到王小波的小说之前，我简直以为朔爷是这个世道上最生猛的人，虽然生猛之人也偶尔有想做文化人的时候。所以一读到《黄金时代》便让我兴奋不已，像头从没挨过锤的年轻力壮的水牛。后来我便一直想着王二的生猛，而几乎忘却王二和陈清扬之间的感情。《黄金时代》之所以是王小波的宠儿想必是因为其中描写的男女之间的“伟大友谊”，而我喜欢《黄金时代》只是因为二十一岁的王二，或者是三十而立的王二，似水流年的王二，生猛的或已经被锤过的王二。

因为年轻，没有经历，又缺少奢望，我还无法体会到王小波笔下的“伟大友谊”，便从其他地方找到生猛的乐趣，首先便是开篇处王二的混蛋逻辑。

原来又有了另一种传闻，说她在和我搞破鞋。她要我给出我们清白无辜的证明。我说，要证明我们无辜，只有证明一下两点：
1. 陈清扬是处女；
2. 我是天阉之人，没有性交能力。
这两点都难以证明。所以我们不能证明自己无辜。我倒倾向证明自己不无辜。

比较起来，我倒更喜欢《黄金时代》中的后两部，《三十而立》和《似水流年》。因为《黄金时代》中二十一岁的知青生涯更像是进了座伊甸园，虽然生活艰苦，但那是脱离了整个大环境的世外桃源，“军代表”或者“下放”之类的字眼到了这里只是个符号。《三十而立》和《似水流年》中便满是我钟爱的更加熟悉的主题。所以依照这种逻辑，我就更喜欢《革命时期的爱情》了。透过王二的色盲的眼睛，看见革命时期的迫害。而X海鹰和王二的感情更多时候只是好玩好笑的东西，因为那是革命时期的爱情。紫色的天空或者爬大锅炉之类的情节很能引起共鸣，爬大烟囱就直接让我联想到《阳光灿烂的日子》里的马猴，所以电影的好处就是它的镜头能在你的脑子里呆更长时间。

《黄金时代》以后一定还会在看，这次我太专注于“革命时期”了。再来也很期待《白银时代》和《青铜时代》，因为按介绍说那里面就一定没有“革命时期”这回事了，所以就能更加专注于王二的伟大友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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