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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发表于《三联生活周刊》微信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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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9日，比尔·盖茨在他的博客上推荐了7本夏日读物：《出格夸张法》、《现实的魔力》、What If？、XKCD、《如何用统计学撒谎》、《我们该吃肉吗？》、《论免疫》 。
What If？和XKCD的作者都是兰道尔·门罗。What If？中译本的副标题叫《那些古怪又让人忧心的问题》。盖茨说：“人们写信问门罗各种科学领域的问题：物理学、化学、生物学等。如：牛排从多高的地方掉下来正好能烤熟？（答案是要高到牛排落地时会碎裂。）门罗的解释很有趣，但支撑他的答案的科学理论非常准确。”
兰道尔·门罗曾经是前NASA机器人研究员，目前在撰写极客幽默漫画博客xkcd。2011年，他在博客上推出了What If问答栏目，专门接收网友提出的假设性问题，门罗选择其中一些进行回答，配以火柴人漫画辅助说明。2014年，这些问答集结成一了《What If：那些古怪又让人忧心的问题》一书。
在美剧《生活大爆炸》中，谢耳朵和艾米发明了一个“反事实游戏”。他们的问题非常天马行空，得出答案需经过多步跳跃式推理。例如：“在一个将犀牛当宠物养的世界里，谁会赢得第二次世界大战？”谢耳朵给出的答案是乌干达，理由是“肯尼亚将因为出口犀牛而崛起，在中非建立强大的政权，对北非和欧洲进行殖民统治。战争爆发后，犀牛成为奢侈品，无人负担得起，于是肯尼亚衰落，乌干达崛起。”
门罗选择问题的标准显然和谢耳朵不同。他对What If栏目的定位是：为荒谬的假设性提问提供严肃而科学的回答。他更偏好技术性问题，并尽可能地用数学运算进行简明易懂的解释。诸如：哭多了会脱水吗？如果将棒球用0.9倍光速的速度投出去，会发生什么？如果一场暴雨的全部降水都在一个巨大的雨滴中会怎样？如果纸质同步更新维基百科，需要多少台打印机？如果SAT考试的选择题完全靠蒙，出现满分的几率是多少？如果全世界的人都停下手里的活计投入手动运算，产生的运算能力和现在的智能手机相比怎样？如果人体内的DNA瞬间消失了会怎样？如果把海水抽干会怎样？如果地球膨胀得像太阳一样大会怎样？全人类搬离地球需要几步？
哭多了会脱水吗？门罗并未直接回答这个问题。《绅士》杂志一篇文章做了计算：普通美国人的体重是178磅（80公斤），其中53%是水，失去15%的体液（6公斤）会脱水，哇哇痛哭时眼泪最多每分钟能流2.2毫升，脱水的话需要痛哭5.64年。
比起冷知识和“十万个为什么”，这些以“如果”开头的问题实用性更弱，但也因为纯粹关乎好奇心而显得可爱。这些问题有趣、不复杂，背景信息的搜索加上一些运算，用几页纸就可以说清楚。关键在于如何切入，给题目做出限定，这时常关乎语言问题，也表现出回答者的个人趣味和知识结构。
对于看起来和数学计算无关的问题，门罗也尝试对问题进行分析和估算。一个读者问：如果世界上每个人都有唯一且随机的真命天子（soul mate）会怎样？问题本身就存在许多疑点。地球上生存过的人类大约有1000亿人，而现在活着的人有70亿人。如果真命天子可以是世上存在过的任意一个人，他或她有93%的可能已经死了。如果算上还未出生的人，我们能见到命中注定之人的几率就更渺茫了。因此首先有必要假定这个命中注定之人与自己生活在同一个年代。
其次，年龄差距不宜过大。时常有人说，爱情面前年龄差距不是障碍。但至少坠入爱河时双方都处于“爱情适龄期”。这样即便不考虑性别、语言、文化、地理条件等因素，我们大部分人都有5亿左右的选择对象。假设我们只要与真命天子四目相对，瞬间就能认出对方，随机邂逅的几率也非常小。我们每天在日常生活中看到陌生人眼睛的次数非常有限，除非是纽约时报广场上的警察（如果这个假设成立，这个每天跟数千双眼睛对视、能借工作之便寻找伴侣的职位可能会遭到万人争抢）。假设我们一天能够看到几十双眼睛，其中10%是与我们年龄相近的，那么我们一生中能看到的眼睛大约是5万双。由于我们共有5亿个潜在伴侣，这意味着在有生之年找到命中注定的那个人的几率只有万分之一。鉴于自然邂逅的几率太低，社会上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服务：在两条平行的传送带上，人们列队与陌生人对视……如果通过网络即时视频也能达到同样效果的话，我们每天花8小时寻找那双眼睛，每周7天，在每双眼睛上停留数秒，理论上这个系统会在几十年内帮每个人都找到那个唯一的另一半。这一过程对普通人来说耗时巨大，或许只有少数富二代才能将如此多的时间投入到盯着电脑寻找真爱上。
由于前提条件本身不存在，回答假设性问题的意义常受到质疑。然而假设性问题却能帮我们从全新的角度来审视世界，一次次验证现实生活中的存在即合理。说到底世界上存在着只属于我的一个真命天子所带来的确定性，只能引发更大的荒谬。相反，现实世界中的随机和不确定性看似荒唐，却自有其逻辑。
如果我们知道世界上有那么一个只属于自己的真心爱人，却又无力寻找，将会怎样？门罗回答说，在这样的情况下，许多人出于寂寞，会假装寻找到了真爱，他们结婚，假装看不见婚姻危机，在家人和朋友面前佯装笑脸。“这样的世界是个噩梦。”门罗说。在现实世界中，许多人也过着这样的日子，区别只是我们也不知道自已是不是在假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