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两条路可走……
□文/小古
读到《在路上》的结尾,我们已是泪流满面。越是美丽的场景,越是沉浸着辛酸的记忆,更多的还有,休憩的愿望。纽约拴不住凯鲁亚克,于是有接下来的《达摩流浪记》、《荒凉天使》,疲惫的凯鲁亚克,被磨损的凯鲁亚克,伫立为山火瞭望员,试图进入自己的禅境。
直到手头这本《孤独旅者》,被磨损的、疲惫不堪的孤独旅者。再难狂饮烈酒,再难迷幻于大麻,再难左拥右抱着散发出阳光气息的姑娘,再难于轰隆的爵士乐中放声长歌,也再没有了迪安相伴,没有金斯伯格、没有巴勒斯,关于他们,只在偶尔零碎的记忆。
子夜,长沙到北京的铁轨上,悲从心来,越读越凉。芜杂的《铁路大地》一章,常常需要反复看,生怕漏过他那琐碎的悲伤。在没有了肆无忌惮、横冲直撞的汽车,畅快淋漓的洒脱至此成为琐碎无比的暗伤。不论是在前往圣·彼得堡的码头,旧金山南太平洋火车站,开过巴拿马运河开过墨西哥湾的海船,摩洛哥、巴黎、伦敦……他的心境都被这样一句悲伤所笼罩:“啊,美国,如此盛大,如此悲伤,如此黑暗,你就像干燥夏季里的树叶,在八月之前就开始皱卷,看到了尽头。”
几乎所有的交通工具,都丧失了《在路上》的自由、机动和浪漫色彩,火车、轮船,它们如此庞大繁杂,如此循规蹈矩,一种不由自主的流浪,不得不使凯鲁亚克在《正在消失的美国流浪汉》里这样开头:“”而今,美国的流浪汉进入一个艰难的流浪时刻”,在结尾,则是这样写的:“树林里布满了治安警察。”
在一段对话中,他干脆直接地说:“我更喜欢在户外,这很自由。”可叹,在《孤独旅者》里,这种自由却是更为艰辛,更难抵达。因此,我们看到的文本,迥异于《在路上》,文风的艰涩在所难免。
但这并不另一个只剩悲伤与遗憾的结尾,凯鲁亚克给我们留下了一群海员、厨子、希腊勤杂工、油腻的火车司闸员、三十五年如一日的列车员、年轻的司炉工……工业时代的美国,最底层的正面。在融入、正视底层与自我放逐之间,凯鲁亚克的天平倾向了前者。在这里,他不是“垮掉者”,也不是“禅者”,他再一次无可定义,他没有两条路可走,他永远走不进,另外那条“走的人多了”于是被命名的路。至于这本书,尽管艰涩、沉重、不再风流,但正是最动我心的结尾。
《孤独旅者》 [美]杰克·凯鲁亚克 著 赵元 娅子 译 重庆出版社 2007年6月 定价:20.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