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迷朝圣指南——钟芳玲《书店风景》

如果让书迷标识中国的城市，他可能会这样写：诚品书店的台北、二楼书店的香港、先锋书店的南京、万圣书园的北京……倘若放眼世界，钟芳玲会告诉你巴黎的“莎士比亚”、旧金山的“城市之光”、纽约的“高谈书集”、法兰克福的“玛哈斯”……

游走于世界各个角落，逛书店、看书展，聊书、品书乃至写书，钟芳玲的生活离不开书。书在她的生命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重要到让她在撰写博士论文时毅然放弃研究十年之久的哲学，转而投身与书有关的行业。把兴趣变成工作是人生一件幸事，而把兴趣经营成事业则需要更多的智慧与坚持。毫无疑问，钟芳玲是这方面的能手、幸运儿。在她眼中，“每一家书店都像一幅幅风景，有的婉约秀丽，有的气势磅礴，有的细致精巧，有的古老盎然。”正是基于对书籍的热爱、对书店的惺惺相惜，她写了这本《书店风景》，此书更是成为第一本近距离描绘西方书店的中文专书，与其后出版的《书天堂》《书店传奇》并称“书话三部曲”。

可以想象的是，在世界任何国家，书店的处境都相差无几。开书店远比开杂货店艰难得多，受众窄小、利润单薄、加上近年来连锁书店、线上书店的强势崛起和围追堵截，独立实体书店的生存空间愈发逼仄。无论是书店的创办人或其守护者，还是对书店倾慕已久、爱护有加的访客或购书人，to be or not be这样的生死存亡大考验、大阴影始终挥之不去。在《书店风景》这本书里，时常会见到这样的文字：

“乔治·惠特曼在巴黎开店半个世纪后，也有了专属的网站，里面有他感性的告白文字，已是九十岁的人了，到底还能撑多久呢？书店的未来又将会是如何？”

“书店因位于最精华地段，房屋地价税不断飞涨，再加上四周的珠宝商一直施压‘高谈’迁出这条钻石街……使得安卓斯一直天人交战到底要不要迁移此地，找个较便宜的地段。”

“在接下来的一连串通信中，我得知‘玛哈斯饮食书店’约1998年就已经关闭。”

“很不幸，这家原本位于纽约市中心的迷你书店，在1998年4月关闭门市。”

“蓝德麦克纳公司在2003年诉请破产保护……全美二十多家的专卖店自此也跟着一间间地结束。”

……

尽管，独立书店的命运令人唏嘘、怅然、无奈，但是关于书店的书写确实永恒的、亮丽的、灿烂辉煌的。在我看来，钟芳玲的书话系列和唐德刚的口述史系列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如果说，历史的大潮终将把那些美好的事物冲蚀殆尽，那么用文字、用影像将这些事物描绘、记录、保存，让曾经的美好在另一种叙述中得以重现、延续，可以说是对历史的另类反叛。想必乔治·惠特曼也是基于这样的信念，才会在丝薇雅的“莎士比亚书店”关闭二十多年后，在巴黎左岸也开了家书店，不仅沿用“莎士比亚书店”的店名，还给女儿起名丝薇雅，让历史传统得以再现和延续。

《书店风景》将书店分成了三大类。第一类是“地标书店”，以巴黎“莎士比亚书店”为代表，书店已经超越了一般的商业意义，承担了城市的人文功能，成为文学作品的出版商、文化沙龙的举办地、公知作家的归属地、社会运动的发源地。第二类是“主题书店”，以法兰克福“玛哈斯饮食书店”为代表，介绍了包括烹饪、宠物犬、地理、玄秘、女性、赌博等各式各样的主题书店。第三类是“古书或二手书店”，以威尔士“黑—昂—歪古书镇”为代表，书店（书镇）的风格与前两者有着迥异的风格，因其收藏、售卖古书和二手书，有关这些书店（书镇）的故事更增添了复古绵长的意味。

据说我国人均年阅读量不足5本，远低于日本人的40本、犹太人的64本。《书店风景》未必成为人人喜欢的读物，但是对书迷来说，绝对是本绝佳的朝圣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