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姆的西班牙：不是情人的情人

西班牙的美术史并非太过光耀，据我所知，前毕加索时代真正拿得出手的俩画家一位是戈雅，一位是委拉斯凯兹。细细说来，两人都是宫廷画家，退一步说，他们的人格他们的艺术品格都需要毛姆的打量。如是。


毛姆就像好莱坞那千千万万九九归一的艺术珍品一样，在文末点出了一个上至伊萨贝尔女王哈布斯堡王朝下至苏亚雷斯新政萨帕特罗时代一干西班牙人都不愿意承认的真理：西班牙人并不擅长创造艺术；但是，他们善于创造另外一样东西，那就是人。


造人不是男欢女爱干柴烈火一经触碰之后的欲罢不能；在毛姆眼中，造人之意，实为造就一类有思想的人，一种真正的人。广义的说，在西班牙，人就是绘画，是诗歌，是建筑。人就是这个国家的哲学。 不思考，有生活，这就是黄金时代西班牙人的全部。


毛姆生活的时代，无比激昂。在不列颠的东方有哈贝马斯们引领的法兰克福学派热血开道；在英伦三岛的南方，有卡门艳丽毕加索出世的西班牙风情万种。毛姆认为西班牙的艺术领域是一片白纸，未尝不可。只是，不知谁能猜透毛姆笔下那位西班牙唯一一流的艺术家是谁？戈雅还是委拉斯凯兹，总之不会是和毛姆同时代的毕加索。毕加索的意义无需赘言，当然，马拉加人也非常明白和毛姆生在一个时代的艺术家是一种怎样的不幸。


北方的塔拉戈纳有最可口的瓦伦西亚饭；西部的萨拉曼卡有着超越马德里的恬静和第一流的思想家哲学家布道师隐修士当然还有那座西班牙最古老的大学（萨拉曼卡也是西班牙国家队主帅博斯克的故乡，学院派的典范）；南方有赫雷斯的加尔默罗修会有塞维利亚开篇的浪漫有卡迪斯的刹那风华当然你可以想象更难更东的位置还有EL GRECO这个混杂着希腊和西班牙两种性格两种文化的画家是否也是毛姆心中那个唯一西班牙艺术家的候选；东部的瓦伦西亚，曾被熙德征服，一直面朝大海，一直春暖花开。


即使在这样一本被作者看来属于自我教育和消遣的小说里，毛姆依然不掩饰对于那些南方年轻人稚气以及投机取巧的不屑。当然，那个写出了堂吉诃德的著名作家也逃脱不了那些反叛的逆袭。利用姐妹的放荡为自身谋得好处，乍一看和王莽杀子谋权殊途同归。


神秘主义者不应当把神秘主义的本质看做宗教，这就像你把毕加索这个尽管可以称得上是近百年来西班牙唯一的艺术家当做伊比利亚半岛艺术近一个世纪以来的全部一样愚蠢一样荒诞。神秘主义的体验是一种宇宙间更伟大的意义，或许只有在创造的时候才能真正领悟真正知晓真正升华。


我深信不疑的是，塞维利亚的古兹曼-厄-布宜诺街的最后那个音节在安达卢西亚语是BUENO的意思，因为我相信毛姆的小说总是有如此深邃的隐含意义用来区分一种美感上的层次。也许你无法理解毛姆，但每个人都会了解那种看完小说之后主动保护毛姆的深层含义。


巴洛克和极简派看似两种极端，却在毛姆的笔下浑然天成毫无瑕疵。毛姆的这本书，是对西班牙传承文明的一种多角度审视，是一种在黄金时代浪潮褪去之后的艺海拾贝，是一种纵贯东西线走遍南北角之后的豁然开朗。


你或许已经厌倦了英国足球记者论及西班牙足球时的无知与自大，那么请阅读毛姆吧。这位受到奥威尔这位亲历西班牙内战的大家推崇的英国人是一个非典型的岛国人，他有着超越英伦三岛蔑视崇高的理由和条件。


关于毛姆，写作无需灵感，但你必须是一个情人。阅读毛姆，无需条件，但你必须热爱说真话拥护说真话而这样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我必须指出的是，这是超越升华的唯一且最基本的条件，没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