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幽灵,装逼侠的幽灵,在互联网上徘徊。
很多人希望显得与众不同,不少人尝试能够鹤立鸡群,还有一些人甚至想要高深莫测,当然,我们承认这个世界有与众不同鹤立鸡群高深莫测的人存在,基本上,我们管这些人叫牛逼的人。
而当一个人想与众不同鹤立鸡群高深莫测而又没有牛逼的实力的时候怎么办?装逼侠就在此时诞生了。
这里有一个装逼侠的速成指南可供参考,没有具体才华和才能的人的常用装逼方式:
鄙视被不少人看好的东西以获得洋洋自得高人一等的优越感,通过自己读什么看什么来显得自己牛逼,混乱的语句,错乱的搭配,并且由于没有什么人理他们而物以类聚纠集一个小圈子,在小圈子内自慰不停高潮,然后以为自己站在了装逼界的世界之巅。
比如论坛上一开口你就可以说:很庆幸我的阅读体验是从卡夫卡开始的,而不是韩寒之流。
这句话无疑是装逼的,然而也是脑残的:
因为你读什么牛逼的人和作品,牛逼的是人家和人家的作品,丝毫不能证明跟你有什么关系。把阅读量跟一个人的思维能力水平简单挂钩是草履虫的思维方式, 首先阅读量跟思维能力没任何直接联系,紧接着很多思维能力不行的恰因为书读的太多都读残了。
因为“伟大的思想,与美丽的女子有相同的趣味,绝不肯让萎靡的弱者来占有自己”——尼采。
没有强健的思维试图接触太多的思想,犹如没有强健的身体试图经历太多的女人,结果往往悲惨。
然后装逼的另一大常用法宝是语焉不详的深沉,闷骚难耐的低调,怪异不通的比喻,混乱不堪的语句,乱七八糟的滥用术语等等。比如:
我们很明显地看到,视作者的不同,在线性的表意联系或者原书写(archi-writing),以及这种多参考的、多维的机械催化剂之间不存在一一对应的关系。尺度的对称、横向性和它们的扩展的消极非论说的特征:所有这些维度让我们离开了排中律的逻辑,并且加强了我们对此前批评过的本体论二元论的拒绝。
面对这等境界,中文互联网上的装逼者很明显嫩了点,他们最多低沉的这么说:风是树上的月亮,太阳是一场华丽的自杀,当前天到来,人类所拥有的只有后天的过去,诸如此类。
问题在于这些东西真的唬住了一些人,互联网上的装逼者装的成功一点的,虽然不成气候,也可以纠集一些以为他们真高深的人在一起互相纠结的每个人说话都别扭不堪的玩下去,并且都获得了小圈子里的优越感,以为自己是牛逼的或参与了牛逼。
为什么?
很简单,首先是虚荣心,人类都希望自己有机会高一点,再高一点,于是他们希望牛逼或者至少参与牛逼。
然后人们判断什么的时候常常都是通过表象,真正高深的东西确实常常不容易懂难以看清楚,于是装逼者以为当自己说含混不清错乱不堪难以理解的话时他们就也是高深的了,然后更加搞笑的是围观的脑残们以为当一个人表现出鄙视众生的气势并且自己听不大明白他在说什么的时候他(也许大概想必应该)正是传说中那高深莫测的存在。
但事实是看不清深浅的未必是大海,臭水沟你也会看不清它有多深。
而且更进一步,还是尼采说:
敏锐而明快的作家的不幸是,人们以他们为肤浅,因此不在他们身上下苦功;晦涩的作家的幸运是,读者费力地读他们,并且把自己勤奋的快乐也归功于他们。
这种双重误会,这种自身的努力更使得这些围观者不忍心轻易放弃自己的判断,不好意思否定自己承认原来自己只是眼光太差。
仅仅表现出鄙视一切的气势再辅以混乱的语句错乱的搭配和偶尔沉默不语的深沉(不得不承认,这种智商五十以下也可以玩的手法是很省力的),而没有表现过任何具体的高出一般水平的思维能力没有对任何具体问题清晰的分析和判断就可以让一群脑残以为这是高深其实并不罕见。
大自然就常玩这套把戏:有些蝴蝶味道怪异乃至有毒同时外表长得色彩浓烈刺眼,鸟都不敢吃,然后另外一些蝴蝶没有怪异的味道也没有有毒的属性——怎么办呢?于是它们在表象上向前一种蝴蝶看齐,同样长得色彩浓烈刺眼,在外表上尽量装像,于是傻鸟们也不敢吃它们了。
在人类这里,情形没什么本质区别,不关注内容没能力判断内容,因为有着鄙视众生的狂傲和不易理解的语句的人有可能是拥有非凡内容的人——于是以为只要姿势上向这类人看齐的【表象模仿者】也应该是拥有那些内容的人——人类中的傻鸟跟自然界中的一样普遍。
一般的装逼侠最多在互联网上玩玩,骗骗傻鸟弄个小圈子自慰下,后现代哲学中的装逼侠玩的可就大了:
上世纪末,索卡尔以一个后现代物理学家的名义向美国权威的社会学刊物《社会文本》寄投了一篇名为《超越界线:走向量子引力的超形式的解释学》的文章。文章以一种愚弄的方式大量引用了后现代解构主义大师们的言论,整篇文章充斥着当代最前沿的物理学与数学术语,却以一种任意的方式连接在一起。用索卡尔自己的话说,即“这篇论文在文字上带有明显的胡说八道,然而,它迎合了编辑们的意识形态上的偏见”[1],获得一致通过而被发表。当索卡尔随即在《大众语言》揭示这是一篇诈文,旨在检验和批评后现代科学文化思潮中盛行的那种虚假和浮夸之风以及对科学形象的任意扭曲。
http://epc.swu.edu.cn/article.php?aid=2285
理查德道金斯管后现代哲学中的这种现象叫“后现代皇帝的新装”,其实情形略有不同,皇帝确实是什么都没穿,这帮装逼者穿上他们破破烂烂的衣服像第欧根尼一样装作狗一样躺在木桶里,让人们误以为他们那套乞丐服是大师设计的杰作,他们比皇帝下的功夫多。
有人说:将自己不懂的全部斥之为装逼,这多省心啊,这多帅啊。思想恐惧症,说到底是对卓越事物的恐惧,一种庸众哲学。
在我而言,对装逼的定义就是:对人对己都不真诚,在自己都不清晰的基础上玩弄辞藻术语理论,有意无意随意刻意故意用一系辞藻列术语理论把自己包装起来,糊弄别人也糊弄自己的作高深状。
文学诗歌中可以有各种不同的探索,有各种不同风格的实验和对内心独特难解的挖掘和表达(同时作者要对自己实验失败弄出来的东西无人欣赏做好准备)。但是在哲学中用晦涩难解把自己包装起来就很可疑了。
能够说清楚的,都能说清楚。人文学科的任何理论再高深能有量子力学高深?不可能。更不要说那些搞人文学科的作者平均智力水平基本上可以肯定低于搞物理学的这个事实。
思想著作难懂的常见原因如下:
a 确实是对某些问题深入不常见的思考因此难解,如果是对不常见问题的深入不常见思考就往往更难解了。作者所表达的都是对你来说陌生的东西,因此难懂是可以理解的,但也不可能完全没法懂——而且除了作者之外没有人能够懂的理论等于不存在。
b 表达力不足。作者本人表达能力的欠缺,导致了难懂,这个现象比人们想象的要普遍。
c 前两种情形的混合。
d 对具有前三种特征而又确实有内容的思想者及其著作的表象模仿——简称装逼。
并非是将自己不懂的全部斥为装逼,有人说数学家物理学家装逼吗?虽然大家并不懂黎曼几何量子力学,可并没人说他们装逼。而且用数学物理理论来装逼相比较其它装逼方式而言并不那么普遍,虽然它们同样高深并非人人都懂。因为科学这种智力活动本质上是清晰的,不懂来装必然露馅,而人文领域,则装逼装成汪晖那样欺世盗名都可以。
附:
道金斯推荐的后现代文本发生器(推荐给装逼者使用,节省你装逼时冒出那些混乱错乱语句时耗费的脑细胞,虽然那些弱智没技术含量的东西估计也耗费不了多少脑细胞,但当你属于本来就不够用的那种时,还是省着点用比较好):
澳大利亚墨尔本的安德鲁·布哈克(Andrew Bulhak)编写的一个计算机程序杰作肯定会对他有帮助:后现代主义发生器。每次你访问它(在http://www.cs.monash.edu.au/cgi-bin/postmodern),它就会使用完美的语法规则,自动生成一篇崭新的后现代论文——谁都不曾见过这篇论文。
我刚刚访问了后现代主义发生器。它给我生成了一篇6000个词的文章,题目是“资本主义理论和语境的亚文本范式”,作者是“剑桥大学英语系的戴维 ·I·L·维特(David I. L. Werther)和鲁道夫·度·加班德(Rudolf du Garbandier)”(这真是报应,因为正是剑桥大学给雅克·德里达(Jacques Derrida)颁发了荣誉学位)。这里是来自这篇令人难忘的博学文章中典型的一段:
如果审视资本主义理论,一个人就会面临一个选择:或者抛弃新文本(neotextual)唯物主义,或者断定社会有客观价值。如果持辩证的境遇主义 (situationism),我们就要在哈贝马斯的论述和语境的亚文本范式之间做出选择。可以这样说,主体被放在了一个文本的民族主义——它认为真理是一种实在——的语境中。在一种意义上,语境的亚文本范式的前提认定,实在来自群体无意识。
访问一下后现代主义发生器吧。它确实是一个能随机产生没有句法错误的废话的源泉。唯一能把它和原装的(后现代)废话区分开来的是,它读起来更滑稽。你可以一天制造数千篇论文,这些论文包括有编号的尾注,每一篇都不重复,并且立即就可以用来发表。这些手稿应该投给《社会文本》杂志的“编辑群”,用双倍行距打印,一式三份。
http://www.elsewhere.org/pomo/
http://www.sciencema
science上的一篇牛文 哈佛大学的一位生物学家,在过去的10个月里用假名、假单位和具有明显缺陷的假论文投给了304个开放出版期刊(Open Access)。超过一半的期刊接受了这篇文章。
自然科学领域,也有同样的情况,不是仅仅在人文领域有
有太多东西,或许看的人根本打心眼里就不上心吧
有关系。
因为后现代哲学中充斥装逼现象和装逼侠,而且这些事件背后的动机都是类似的:
1 首先是虚荣心,人类都希望自己有机会高一点,再高一点,于是他们希望牛逼或者至少参与牛逼。
2“敏锐而明快的作家的不幸是,人们以他们为肤浅,因此不在他们身上下苦功;晦涩的作家的幸运是,读者费力地读他们,并且把自己勤奋的快乐也归功于他们。 ”
晦涩难懂比清晰明了要更容易显得高深。
3 文学诗歌中可以有各种不同的探索,有各种不同风格的实验和对内心独特难解的挖掘和表达。但是在哲学中用晦涩难解把自己包装起来就很可疑了。
能够说清楚的,都能说清楚。人文学科的任何理论再高深能有量子力学高深?不可能。更不要说那些搞人文学科的作者平均智力水平基本上可以肯定低于搞物理学的这个事实。
思想著作难懂的常见原因如下:
a 确实是对某些问题深入不常见的思考因此难解,如果是对不常见问题的深入不常见思考就往往更难解了。作者所表达的都是对你来说陌生的东西,因此难懂是可以理解的,但也不可能完全没法懂——而且除了作者之外没有人能够懂的理论等于不存在。
b 表达力不足。作者本人表达能力的欠缺,导致了难懂,这个现象比人们想象的要普遍。
c 前两种情形的混合。
d 对具有前三种特征而又确实有内容的思想者及其著作的表象模仿——简称装逼。
有人说:将自己不懂的全部斥之为装逼,这多省心啊,这多帅啊。思想恐惧症,说到底是对卓越事物的恐惧,一种庸众哲学。
在我而言,对装逼的定义就是:对人对己都不真诚,在自己都不清晰的基础上玩弄辞藻术语理论,有意无意随意刻意故意用一系列术语理论把自己包装起来,糊弄别人也糊弄自己的作高深状。
并非是将自己不懂的全部斥为装逼,有人说数学家物理学家装逼吗?虽然大家并不懂黎曼几何量子力学,可并没人说他们装逼。而且也很少有人拿数学物理理论来装逼,虽然它们同样高深并非人人都懂。因为科学这种智力活动本质上是清晰的,不懂来装必然露馅,而人文领域,则装逼装成汪晖那样欺世盗名都可以。
"没有强健的思维试图接触太多的思想,犹如没有强健的身体试图经历太多的女人,结果往往悲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