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荡的低级趣味

   知识的趣味化到底是对知识的贬低，还是仅仅是给生硬的知识穿了一件丝绸外衣？这本身是个伪问题，没有趣味的人通常对知识超乎寻常的崇敬，拥有某种专业知识确实要比做一个浑身上下都可爱得冒泡的人要容易得多——若干年前一个电视主持人说过，找不到快感的人才去找真理。不过《男人为什么有乳头》这本书看下来，这个伪问题可以改得更科学一些，还有另一种演绎的可能，一些有趣的问题可以被知识性地解释，但是解释过程很可能会消解你探询的趣味——不过这个过程结束之后，你又会感觉到特异的滑稽。
    就如同这本书名一样，这种古怪的问题是我们每个人心中多少都有的，不过耻于开口，这本书本来还有个更惊世骇俗的名字《精液会让你发胖吗》，那是另一种难以启齿的问题，当然，也许在东方人中这个问题的普及程度远不如男人的乳头更大。两个作者，一个医生，一个对偏门医学知识兴致盎然的律师，是这么解释这个问题的——精液里面含有蛋白质、水、维生素C、柠檬酸、小苏打、磷酸、锌和前列腺素，很显然，它没什么害处，一茶匙精液也就只有5卡路里的热量，作者得出的结论是——它不会让人发胖，相反，这是一份冠军早餐。如果流落孤岛，你是喝海水呢，还是喝自己的尿？似乎还是喝尿比较安全，身体难以对付这种比血液咸三倍的高浓度液体，只能不断排尿，造成脱水。尿里面有95％的水、2.5%的尿素、剩下的2.5%是由盐、矿物质、荷尔蒙和酶组成的——悖论是，如果没有淡水，就会因为脱水而没有尿，那么哪儿来的尿可以苟延残喘？
    解答162个让人羞怯但是又充满了好奇心的问题，本身是件有公德也有风险的事——作者自己也在担心，这本书出版之后出版社赚得盘满钵满，但是两个作者可能会失去工作，在地铁里当流浪艺人过日子。人为什么会羞怯呢？书里没有回答，但是《情爱论》的瓦西里说：羞怯抑制肉欲，并给它披上了一层神秘的外衣，推动了想像力。瓦西里说的羞怯指的是对身体的遮蔽，书中罗列的很多问题的羞怯，却也能找到类似的原因：答案并没有问题那么刺激人的想像，但是这结结实实的答案，却有着另一种坦诚之美。
    吃的东西五颜六色，但是大便为什么是棕色的？为什么被人胳肢的时候你会笑？手淫会导致结巴、眼盲和手上长毛吗？为什么呵欠能传染，而放屁却不会，但是那些憋着没放的屁，最终去了什么地方？即使答案是各种化学或者器官功能的原因，至少在看到这些问题的时候，大家在某些时候又回到了一个共谋的虚拟童年——刚刚懂事，知道害羞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害羞的美好时光。
    这本书写得相当松散，其间夹杂了两个作者讨论这本书的聊天室记录，正文里也充满了各种网络表情，书和文字的表现力总是落后于时代和口语，但是这本书似乎是个例外。遗憾的就是本书的中文版出得不够好，开本过小，翻看很是不便，内文印刷不够精美，封面也拥堵不堪，可论失败，虽然原书封面过于净洁，没有什么表现力，比起中文版来要好很多。说实话，中文版有点对不住这部2005年在亚马逊上排名榜首的超级畅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