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加藤嘉一，也谈左右之争

八月初的时候，加藤嘉一的新书《从伊豆到北京有多远》在单向街图书馆办了一次新书宣介沙龙，本人亦曾出席，亲眼看到一位被自己尊敬，并心中暗暗列为竞争对手的名人，心中颇为兴奋。

此刻，我坐在国家图书馆，键盘边是刚刚读完的加藤君的这本新书。心中涌起的除了对加藤君的钦佩之意外，还有对自己近20年人生的深刻反省、甚至愧疚之意。

唐太宗：“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在亲身见过加藤君，并拜读了加藤君的新书后，这种感觉更是深刻。

一句话：“自己与他实在是差得太远了。”

呵呵，突然明白了奈须蘑菇所说：“当我看到EVA之后，不由得感叹，在我一事无成的时候人家已经作出了这样的杰作。不由得心中泛起一阵无力，下定决心，必须要赶上他！”（凭记忆，非原文）

在原来有自信的领域，突然受到了冲击，并且正视了自己到现在为止一事无成的事实，加藤嘉一真是功不可没。

豆瓣上有人在书评中写到，一个外国人想要在中国出名，总是那么容易。但是随着对加藤的了解，不得不说，正如其母亲所言：“你是一个做大事的人。”

与其说，加藤嘉一的身上令我感觉到人格魅力，不如说，他的意志，让我感到了惭愧，并由此成为一个契机，感到了自己一直以来最大的不足。

我写下这篇文章，并不是给谁看的，而是一种自言自语式的自励，所以也不想再多多介绍谁是加藤嘉一的问题。我最早接触他是在《看天下VISTA》杂志的专栏；后来他又成为了FT中文网的专栏作家，当然，加藤嘉一毕竟是个外国人，尽管他的祖国是与中国文化颇有相似之处的日本，但是其不同之处又是如此明显。有位朋友对我说：“中国就像欧洲的拉丁国家，而日本则像日耳曼国家。”此言不虚，文化的相似，与民族性的决然不同同时存在。这就是所谓文化多元性吧。加藤对中国文化的理解，始终没有超脱出其日本人的身份，而这同时也是加藤所一再自我强调的，即他的思考，总有一个“我”在，而这个“我”，又旗帜鲜明的自我定性为“我是日本人”。这是他的不足，也是他难以跨越的门槛。

加藤嘉一的观念中，除了他对自己的严格要求以及生活方式外，让我感到开卷有益的自然是他的一些观点了。而在这其中，最重要的是一种实事求是的精神，在此，我也想记述下我的感悟。

愚蠢的左右之争，确实如此！当然，名义上我们国家是只有一种观点、一种思想的，但是实际上当然不是如此，在互联网时代到来后，特别是SNS时代，我们发现关心国家大事的人，特别是年轻人越来越多。

这当然是一件好事，对国家大事的关心，意味着最基础的公民意识的觉醒。是社会进步的重要标志。但是，现在中国的意见群体，越来越走向一种内讧式的恶性循环。

时隔多年，我们又一次听到了50年前曾被认为是水火不相容的两个名词“左派”、“右派”。

一般意义上，中国的这两个划分与西方有着非常大的不同，在经济政策上，中国的左右之分与西方类似，左派一般都比较维护国家宏观调控能力，右派则是坚持自由市场；而政治政策上，则与西方正好相反，右派同西方的左派一样，维护弱势团体利益，攻击利益既得者；而左派则类似西方的右派，维护现有体制，反对激进的民主改革，甚至否定普世价值。

按照这种意义上的划分，笔者毫无疑问会被列入右派的范畴，所以论述不免带些主观色彩，希望读者多多包涵。

诚如加藤所观察的，不论是媒体还是网路，甚至是体制内部，这两个派系的对立已经趋于公开化和暴力化，这样的意见冲突形式是对这个国家十分危险的。

周恩来在万隆会议上提出的“求同存异”原则，用在这个场合也非常合适。左右两派，不同的是手段，相同的是目的。都是为了中国的整体利益作考虑，这个整体利益，既包括国家利益，也包括公民利益。也就是说，一派支持强国，一派支持强民，可是他们却往往将这两者对立化了，难道在中国，强国与强民就是如此的不共戴天？

在以前的美国愤青都是骂美国政府的，苏联愤青都是骂苏联政府的，所谓“愤青”，在我看来是一个褒义词，这说明其拥有一颗坚持正义之心；但是唯有中国的愤青有些莫名其妙，他们以骂美国政府为爱国表达方式。

是的，且不要忘记，你生活在中国，中国的好坏才是与你切身相关的，美国远在太平洋彼岸，中国也不是日本，至少能骂骂美国驻军；难道你把中国的罪恶都归咎于美国游客？

上面两段是批评左派的，而对于右派，我也要说：我也曾经是个右愤，但是我现在明白一个道理——在网路上动嘴皮子当然很重要，这是我们这个监督权力缺失的社会的一股重要力量，甚至可能是民主进程中的核心力量；但是请不要忘记，批评和辱骂是两回事儿，毫无内容的粗俗语言，不论你持哪种观点，都不会让你变得值得尊敬。与其把时间浪费在网路，不如多多学习，提高自我。

梁公所言：“少年强则国强。”岂是虚妄？

左右之争，现在已经完全沦为了互相进行人身攻击和辱骂的无条件对立，而不是能得到结果的意见讨论。胡适先生的那句“多谈谈问题，少谈谈主义。”在今日，依然发人深省。

对有志于中国未来的同伴们，我想说：“你自己的强大，才能促成国家的强大。若是有了千千万万值得尊敬的国民，中国也必将是值得尊敬的国家。而在以‘中国人’的身份生活的同时，也不要忘记了自己首先是一个‘人类’，不要忘记人类共同之福祉，更不要忘记，人类正是由每一个‘你’所组成的。”

见笑了。

2010年，8月27日，北京国家图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