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格与“鱼”

文/宋薇棠
如果说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是通过表象探索人的潜意识心理，那么荣格的《自我与自性》就是在占星术、炼金术等等神秘主义学的基础上奠定的心理学。曾经弗洛伊德和荣格的过往甚密，却最终走向了终结，正是因为他们对于心理学的理解出现了分歧。弗洛伊德是将心理学从神秘引向科学，而荣格却是将其从科学引向神秘与隐晦。
读《自我与自性》时，我曾一度陷入崩溃，其中时不时就冒出来的神秘学词汇让人很容易就摸不着头脑。但是我们很容易发现，在这本覆满了各种不同类别知识的书中，荣格至始至终都提到了一个意象——“鱼”。
荣格曾在与弗洛伊德决裂以后，写过一本关于占星术的旷世奇作《双鱼座世纪》。这本书中不可避免地充满了许多宗教与神秘学的色彩，但同时也渗透到了心理学，荣格是这样为占星术定义的：“占星学其实是透过心灵向天界发出的投射，而产生出一种‘不具因果关系’的互相作用。” 与此同时，荣格也首次提出了，当春分点进入双鱼座世纪的时候，正好代表了基督教意识的诞生，也就凸显出基督教的二元对立特征，即光明与黑暗，灵性与无知。
很多人说，荣格的心理学总是复杂而多变的，因为他涉及到的知识太深奥太广博。但是如果从《自我与自性》来分析，作为荣格晚年最重要的著作之一，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从未走远。在西方世界，基督是人类永恒的精神支柱，象征符号正是鱼，而荣格认为，当炼金术中的鱼、基督和哲人石联系在一起时，它们也就诞生了一个新的象征物——自性。人一生的使命就是个性化，而个性化的目标就是自性，自性促使个体的人物向着完整性不断前进。可以说这就是《自我与自性》的宏观思想大纲，只不过在这个大纲里，“鱼”占据了一个很重要的位置。
而关于“鱼”的概念细化，在我看来，荣格为此引申出三种境界。从最初的表象入手，即“双鱼移涌”（一种行星运行模式），而原书名Aion: Researches into the Phenomenology of the Self中Aion，直译应该为“移涌”之意，通过一种表面性的“移涌”现象，再延展到西方的宗教文化上，也就是第二重境界，即基督是拯救西方世界的“移涌”，是自性的象征，但在发展过程中，基督的阴暗一面——敌基督被分裂了出去。荣格用了大量篇幅来论证基督和敌基督本来就是一体的，人类心灵的救赎不是将敌基督摈弃、消灭，而在于二者的对话与和解。荣格为此指出：“虽然基督的形象与双鱼时代的发端之间的联系并没有被证实，但是救赎主鱼的象征意义与新移涌的占星符号同时出现，足以引起我的重视。”而第三重境界，荣格则从一种可以窥见的普通提升到了某种无法抵达的奥义——炼金术，“把创造奇迹的鱼吸引到水面的‘智者磁石’”正是炼金术最粗浅的奥秘。而关于炼金术的种种，拉丁文的文献资料，以及所涉及到的诺斯替教等名词，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真的是超越了我自身的认知，很多地方我并不能完全读懂。
但是“鱼”作为荣格重要的象征符号，却在整本书中显露无疑，可以确信的是，在“鱼”背后所隐藏的心理学意义是相当深远，也难以抵达的。而要读懂它，读懂荣格的时间，也许就是一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