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十年前在圆明园北墙边的平房里住过一阵子。从北大西门出来,向北,丁字路口向西,路经一个书店(早已没有了),北转上一小路,经过达园,进到村子,然后是一片荒林,沿着铁丝网阻隔的福海边沿,蜿蜒前行,愈加荒芜,转过几个长着野松的土包,就是一滩池塘,夏夜里蛙声长鸣,经过池塘,就看见几道砖砌的平房。
记得当时常常夜行。其实还是怕的。有一次喝多了让出租车载我进去,半路司机不肯走了。夜里走路点支烟,有点示威的意思。说到抽烟,想起来那林子里确然有萤火虫的。夏夜里见过,像童话。
达园门口有卖烤红薯的,只是闻,没买过。有天晚上经过时,突然下起雪来,抬眼望着路灯,黄光下纷纷扬扬的雪花真好看。总是下雪,下好大,去福海上逛,白茫茫一片,乌鸦飞过。荒林子里不是乌鸦就是硕大的喜鹊。
吃完夜饭,有时也去圆明园逛逛。靠近北墙,铁丝网就中断了,随意进出。仅仅在湖边走走,从未去看过老早在历史书上见过的大水法。那时候想,我是住在这里了,游客们看中的,我倒未必去。
来北京前,想不到圆明园是如此的。搬离那平房时,也未曾想再也没回去过,连圆明园也没去过。只记得铁丝网外的荒村野地,无端会想起那句“明月夜,短松岗”。
有幸看到秦风冲印出来的圆明园照片,画质细腻到让人心颤,忽然想,奥尔末拍的,怎会与我在二十一世纪的第一年所见的圆明园那样的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