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闱:宋代的婚姻与妇女生活》读后
这本书的作者伊沛霞从大量丰富的史料入手:特别是上百份的墓志铭,宋朝的文学家的作品,诗文等。通过统计分析,揭示了有宋一朝婚姻关系的本质,即:男婚女嫁并非男女之间,而是女性与一个家族之间发生的关系转变。通过婚姻,一个女性被接纳为家族的一员,而整个婚姻的过程是为了家族的延续,并非简单的以个人幸福或者夫妻和谐作为首要目标。
传统中国这种家长制的家庭关系,给女性构建了一个虽然狭窄但是可以充分展现她们能力的舞台。父权社会的舆论体系和道德伦常,塑造了一大批符合男性期望的妇女形象。特别是宋代儒家推崇的“贤惠““平静”“隐忍”“节俭”等女性美德,其出发点无不是女性应当做好男性的好管家,好助手。充当好儿媳,母亲等各种角色。
传统中国,女性对于家庭财产有一定的管理权利,但是没有完全的控制能力。在宋代,嫁妆是女性私产中的一部分。但是社会主流对于这部分财产,只看作当失去丈夫时可以保护孤儿寡母生存的保障,并且,嫁妆也属于家族财产的一部分,在女性死后被家族继承。
男人纳妾很大部分的缘由(或者说是借口),是为了妻子无法生育,为了延续子嗣。从这个角度上讲,妻子和妾之间的有不可逾越的身份鸿沟。妻子是家族的成员之一,是通过婚礼这种正式的仪式被接纳的。而妾和婢女是属于买来的。比之妻子,妾只能算作家庭里的边缘人物。
书中还对于为何老年女性更加容易信佛做出了一定的解释:中国传统儒家道德体系,只是要求女性在道德行为规范上遵从某些规则。但是对于女性的情感困惑和纠结并无指导意义。而佛教提倡的是灭肉欲,提升精神境界。这对于女性来说无疑是一种摆脱的方式。并且,一个安详沉静的女性,也是符合儒家的道德伦理观的,男性对于女性信佛采取了一种默许的态度。
在寡妇再嫁的问题上,守节似乎是父权语言体系对于女性提出的要求。但是,假如从中国传统婚姻的根本性质上看,一个已经成为某家族成员的寡妇再嫁,被另一个家族所接纳,其中需要的考量和成本计算相当复杂。在宋代,守节的理念尚未成为女性普遍遵循的道德规范之一,但是,族权的发展,势必使得这一点越来越登峰造极。
总之,宋代的婚姻关系和妇女生活,在方方面面都围绕着家族的利益关系而进行着,传统中国,或者说前现代中国,这样的家族式的伦理运作方式,与后现代中国,夫妻孩子的小家庭式的运作有着相当大的区别。这来源于自然经济与市场经济的巨大区别。当然,在49年之后,对意识形态上的颠覆,更加加速了婚姻样式的改变。
关于这一点,我们还可以参考《礼物的流动――一个中国村庄中的互惠原则与社会网络》《私人生活的变革一个中国村庄里的爱情、家庭与亲密关系(1949-1999)》两本书中嫁妆部分的阐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