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摘 婚姻的忠告:戒掉迷恋(1)迷恋只会导致一件事情:它摧毁一切,而且是相当的快。
2014-06-03
Marriage and Infatuation
对待爱情/应该比其他事情/都更加小心一些。
--E. E. 卡明斯
迷恋的问题是,它只是个海市蜃楼,是一种眼神上的小伎俩,或者说,是一种内心深处的小花招。迷恋并不等于爱情,它更像是爱情那羞惭的表亲,时不时地靠爱情的施舍来勉强度日。
但是你不可能阻挡爱欲的洪流在这个世界泛滥,尽管它有时可能来得并不恰当。爱上自己不该爱的人,把自己置于显而易见的困境之中,尽管这种选择是荒唐的,但它并不可笑,它是人类共有的权利。所以,就算卡拉爱上了一名年轻的僧人,那又怎么样呢?我怎么能对她进行评判呢?在我自己的生活中,不也曾经爱上了那个不该爱的人吗?这些美好的“感情”对他们来说难道不是最诱人的吗?
婚姻的忠告:戒掉迷恋(4)
佛祖说,欲望就是所有痛苦的根源。真的是这样吗?任何人,如果苦苦追寻却得不到想要的东西(或者更糟,得到了却又失去),就能完全理解佛祖说的痛苦。这当中,追求爱情也许是最危险的。一旦你爱上某个人,你们两情相悦,那么你的幸福也就和那个人息息相关了,任何分离都会让你感到痛彻心扉。你心里期盼的只有如何回到他的身边,然后和他一起天荒地老。你满脑子想的都是他。这种急切的心情使你完全迷失了自我。你被自己的欲望所束缚,变成了爱情的奴隶。
这时你就会明白,为什么佛祖宣扬超脱才是通往智慧之路。他不可能准许那个年轻的僧侣偷偷摸摸地揣着卡拉的情书,因为他会认为这种暧昧的行为只会让人徒增烦恼。对于佛祖来说,任何私密和爱欲的事情都不会牵扯到他,他也不需要为了身体和心灵的欲望所羁绊。
问题是,我们都有欲望。它是我们的感情存在的标志,也是导致我们堕落的罪魁祸首,有时甚至会波及他人。关于欲望的描写,最著名的是柏拉图的《会饮》,在那里面他描述了一场著名的宴会,期间剧作家阿里斯托芬尼斯通过神话故事,向大家展示了为什么人们会对婚姻有如此之深的憧憬,为什么我们的婚姻往往是如此的令人失望,甚至会让我们伤痕累累。
据阿里斯托芬尼斯说,在很久很久以前,神明住在天上,而人们住在地上。但是那时的人长得和现在的不一样,每个人都有两个头、四条腿和四条手臂。换句话说,两个个体天衣无缝地组合在一起,构成了一个完美的人类。而且根据个体特点的不同,这种人类可能会出现三种不同的性别变化:男性和女性的组合,男性和男性的组合,女性和女性的组合。因为有了完美的另一半,每个人都十分幸福。于是,这些两个头、四手四脚的完美人类在地上四处横行,像天上的星辰一样自由自在,随心所欲。我们应有尽有,予取予求,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也再没有冲突和混乱。我们是完整的人类。
但是正因为这种完整,我们开始骄傲起来。我们忽视了对神明们的尊敬。于是,万能的宙斯降下了惩罚,他把这些双头、四手四脚的完美人类切成两半,变成了现在一个头、两只手和两条腿的样子。这样做的结果,使人类的心里充满了痛苦,生活索然无趣,总觉得自己是不完整的。于是在接下来的岁月里,人们开始寻找自己失去的部分。我们深深地爱着丢掉的另一半,胜似爱我们自己。我们知道那些失去的部分就散失在茫茫人海中,如你我一样也在寻找着对方。我们都相信,只要持之以恒,总有一天我们会找到失去的部分,那另一半的灵魂。合二为一,我们就会重新找回原来的样子,再也不会孤独。来说难道不是最诱人的吗?不时地靠爱情的施舍来勉强度日。
婚姻的忠告:戒掉迷恋(5)
这就是藏在我们心底最美好的秘密:总有一天,一个人加上另一个人等于一个完整的人。
但是阿里斯托芬尼斯警告说,这种通过爱来恢复自身的梦想是不现实的。作为一个物种,我们已经被分裂太长时间了,很难通过个体的结合重新变得完整。对于这些曾经双头、四手四脚的人来说,丢失的部分已经分散得太久了,没有人能够找回那另一半了。两性关系也许会让人感到完整,得到片刻的满足(阿里斯托芬尼斯认为这是宙斯送给人们的礼物,刹那的高潮,能使人们忘记痛苦,重新感到变得完整,而免于死于沮丧和绝望之中)。但是最终,无论以什么样的方式,我们都会再次陷入孤独。所以,我们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约见不同的人,直到找到属于自己的配偶。有时候,我们相信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但也许那只是别人的,而那个人可能也以为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半。
这就是迷恋的开始。而这种爱恰恰是人类诸多欲望中最危险的部分。迷恋会导致一种心理学家称之为“侵入式思维”的状态,即心烦意乱,除了迷恋的对象,无法专注于其他任何事情。一旦迷恋发生,所有的一切:工作、亲情、责任、食物、睡眠、行为统统被扔在一边,你只想着和你最爱的人长相厮守在一起。这种情感会改变你大脑中的化学物质,让你觉得好像沉醉在麻醉剂和兴奋剂中一样。科学家们最近发现,处于热恋中的人的脑部扫描和情绪分析结果,与吸食可卡因的瘾君子非常相似。这一点也不奇怪,因为恋爱也是一种瘾,会对大脑产生一定的化学影响。人类学家和爱情专家海伦·费舍尔博士解释说,就像所有的吸毒者一样,处于恋爱中的人“为了得到他们的麻醉剂,无不竭尽所能,不择手段,甚至不惜冒着生命的危险”。
当恋爱刚刚开始的时候,也正是这种麻醉剂药效最强烈的时候。费舍尔指出,很多的婴儿都出生在某个爱情故事的前六个月里,这是一个显著的事实。妄想可能会导致某种狂热的欢愉,而尽情的欢愉又是意外怀孕的最好温床。一些人类学家争论说,实际上,人们需要迷恋作为一种生殖工具,因为它使我们甘愿冒意外怀孕的风险,从而可以不断地补充我们的人口。
费舍尔的研究也表明,当人们处于生命中比较脆弱的时刻,他们更容易陷入爱恋之中。我们感觉越不安,越不平静,就越容易坠入爱河。爱情就像是休眠的病毒,静静地等待着,一旦发现有机可乘,就会对我们情感的免疫系统展开攻击。比方说,还在上学的学生,当他第一次离家出走的时候,对周围的环境非常陌生,又缺少亲人的支持,就非常容易陷入爱恋当中。我们也都知道,身处异乡的游客经常会一夜销魂,然后在第二天早上又形同陌路。在忙碌而紧张的旅途中,我们的心理防线会变得不堪一击。这是一种神奇的经历(终其一生,我也不会忘记在马德里的长途车终点站里,亲吻一个男人时那种战栗的快感),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最明智的选择还是像尊敬的美国哲学家帕米拉·安德森说的那样:“永远也不要在度假的时候结婚。”
任何人在经历一段感情低潮之时(比方说,一位家庭成员去世了,或是丢掉了工作等),都很容易陷入不稳定的爱情。此外,病人和伤员也是出了名的闪电式恋爱者,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那么多在战争中负伤的军人都会和照顾他们的护士结婚。在危急时刻结合的配偶很容易移情别恋,我可以用我自己在第一次婚姻结束的疯狂举动证明给你看。当我得到法院的判决,终于可以离开我丈夫的时候,我立刻疯狂地爱上了另一个男人。强烈的不幸和破碎的理智使我意识到,该是投入新的怀抱的时候了,是的,我准备好了。在这种情况下(现在看来,这又是一个冗长的教科书般的例子),我对新欢的唯一兴趣就是想把一个巨大的逃生出口标志挂在他头上,然后我就从这个出口跳进去,把爱情当做自己逃避婚姻失败的借口,然后近乎歇斯底里地宣称,这个男人才是我一生中的白马王子。
让我吃惊的是,这么做并没有用。
婚姻的忠告:戒掉迷恋(6)
迷恋的问题是,它只是个海市蜃楼,是一种眼神上的小伎俩,或者说,是一种内心深处的小花招。迷恋并不等于爱情,它更像是爱情那羞惭的表亲,时不时地靠爱情的施舍来勉强度日。当你迷恋某人的时候,你并不是真正在看着那个人。你只是被自己的幻觉迷住了,沉醉在自己营造的梦境当中。这么说吧,我们的偏爱为他们加上了一层层虚幻的光环。我们对自己的恋人青睐有加,而我们的朋友和家人则一头雾水。毕竟,情人眼里出西施,在旁人的心目中,也许你的白马王子只是个吃软饭的孱头。
当然,所有的恋人都能够(也应该能够)大度地看待自己的伴侣。这是自然的,甚至是必须的,我们也会对他们的优点略有夸大。卡尔·荣格就建议大多数的爱人应该把最初的六个月当做纯粹的规划时期。但迷恋使人偏离了这个轨道。迷恋不需要理智,也没有任何限制,更不需要任何的论证。弗洛伊德曾经简略地把迷恋定义为“被高估的东西”,而歌德说得更妙:“如果两个人觉得真的能取悦彼此,那么一般来说他们就大错特错了。”(顺便说一句,可怜的老歌德!他是如此的理性和睿智,本该对那个劳什子的迷恋完全免疫。可就是这个坚强的德国老人,在他七十一岁那年,深深地爱上了十九岁的乌尔里克。那个美丽的女人坚决地拒绝了他的求婚,抛弃了年迈的天才,以至于他为自己写下了一首安魂曲,诗中有这样的句子:“我失去了整个世界,我迷失了自我。”)
在这个狂热冲昏了头脑的阶段,任何事情都会发生的。真正理智而成熟的爱情——年复一年地偿还贷款,日复一日地接送孩子,这种爱情不是来自于爱慕和迷恋,而是基于真情和尊重。“尊重”这个词,来源于拉丁文中的respicere(意为凝视),意思是你应该看清那个站在你身边的人,而不能只是雾里看花。但现实是,当你迷恋上一个人的时候,理智也就离你而去了。比方说,多年前的某一天,我们也许会坐下来,给远在老挝的一个十六岁的僧侣写一封激情四溢的电子邮件。而当尘埃落定后,我们也许会问自己:“我当时在想什么?”而答案通常是:你什么也没想。
心理学家把这种疯狂称做“自我陶醉的爱”。
而我则称之为“我的青春岁月”。
听着,这里我必须说清楚,本质上我并不反对激情。是怜悯吗?当然不是!我一生中最愉快的时光,就发生在我痴迷于浪漫的爱情之际。这种爱让你觉得超乎常人,有一种神话般的不朽的感觉。你的生活一片光明;你不再需要睡眠;你的爱人就是你生命的源泉。虽然这种经历的结局很可能是痛苦的(对于我来说,结局确实总是痛苦的),但我依然不想看到有人终其一生也不知道个中滋味。所以,当我说到自己莫名地为那个僧侣和卡拉感到兴奋的时候,我说的都是真话。我很高兴他们有机会品尝那眩晕般的极乐感觉。但我也真的、真的很高兴,这次它没有发生在我的身上。
因为当我快到四十岁的时候,我才终于明白了一些事。我不会再迷恋某人。这会要了我的命的,就像把我放进木头粉碎机里一样。我知道,一定会有一些夫妇,尽管他们的爱情故事始于一见钟情,但最终还是平平安安地过了一辈子。可惜这样的事我学不来。对我来说,迷恋只会导致一件事情:它摧毁一切,而且是相当的快。
但是我喜欢年轻时那些恋爱的感觉,所以我把这个习惯保留了下来。我所说的“习惯”,其实和那些吸毒者口中的习惯是一个意思:用一个温和的词来表达冲动的欲望。我四处寻找激情,久而久之,我变成了那种女人,就是格雷丝·佩莱形容的无时不刻不想着男人,甚至已嫁作人妇,仍然招蜂引蝶的那种女人。在我十几二十岁的时候,一见钟情成了我的特殊爱好,那时我的最高纪录是一年恋爱四次。也许是过犹不及,我失去了对生活的把握。每一次的邂逅都是激情四射,但很快就会在哭泣和相互厌恶中灰飞烟灭。就这样,我整夜的失眠,白天昏昏沉沉、无精打采,现在回想起来,就像个在戒酒的酒鬼。当然,我并不喝酒。
婚姻的忠告:戒掉迷恋(7)
贵格教派的牧师帕克·帕尔默在谈及自己的生活时说过,抑郁就像一位老朋友,帮助他摆脱了过去极度夸张的虚假欢愉。帕尔默说,是抑郁带他回到了现实当中,可以脚踏实地地生活着。在豪放不羁地生活了很多年之后,我也需要把自己带到现实中来。我也需要抑郁起来,如果可能的话,甚至还要严肃而且悲伤。
我利用那段孤独的日子来认真审视自己,如实地回答痛苦的问题,并且在一位医生的耐心帮助下,寻找过去惨淡人生的原因。我四处旅行(比方说和英俊的西班牙人邂逅在汽车终点站),努力追寻着快乐的真正源泉。我花了很长时间独处,我以前从未试过如此孤独,但我还是坚持了下来。我学会了如何祈祷,祈求那片被我烧成一片焦土的大地能够原谅我。不过最重要的是,我学会了自我安慰,可以抵御所有不长久的爱与性的诱惑,以一种全新的成年人的角度问:“从长期来看,这样的选择是不是对两个人都有好处?”简而言之,我长大了。
伊曼努尔·康德①[1]认为,鉴于人类的情感是如此复杂,我们一生中会经历两次青春期。当我们第一次进入青春期的时候,是身体变得成熟;而在第二次青春期时,我们的思想变得成熟了。我始终认为,正是年少轻狂时的失败,才教会了我们如何在情感上成熟起来。但是在很长很长的时间里,这两件事一直不能相提并论。向一个二十岁的女孩询问那些四十岁的女人需要几十年才会理解的问题是不现实的。换句话说,也许我们都必须经历第一次青春期的痛苦和错误,才会把自己提升到另一个境界。
是的,我和斐利贝的爱情是如此的浪漫,我将永远珍视这份爱。但那种爱并不是迷恋,这就是我所能告诉你的:因为我从没要求他变成我的大救星或者生命之源,也从未扑进他的怀抱做小鸟依人状。在漫长的恋爱过程中,我始终保持着自己的个性,同时也尽力迎合斐利贝的特点。在彼此的眼中,我们很有可能是漂亮而完美的,但我们也从未丢掉自己的本真:我是一个可爱但憔悴的离婚女人,需要控制好自己的浪漫情结和胡思乱想;斐利贝则是一个深情、秃顶的离婚男人,需要控制自己的酒瘾,以及内心深处对背叛的恐惧。我们是两个相当不错的人,忍受着内心深处的伤痛,在彼此的身上寻找着某种东西:善良、吸引力,以及对信任和被信任的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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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①德国哲学家、德国古典哲学创始人。他被认为是对现代欧洲最具影响力的思想家之一,也是启蒙运动最后一位主要哲学家。
婚姻的忠告:戒掉迷恋(8)
不过近来学界盛行着一个理论,它认为世界上存在着两种人:一种是打算生孩子的人,另一种是打算养孩子的人。前者形形色色,而后者总是一成不变。
这就是著名的“好爸爸和坏爸爸”的理论。在进化学的圈子里,这个观念并不作为一个道德评判标准,而是被降格当做遗传基因的水平线。在男性体内似乎存在着一种叫做“血压激素受体基因(vasopressin receptor gene)”的微量化学成分。具备这样基因的男人通常忠诚可靠,是值得信赖的伴侣,可以与之生儿育女,白头偕老。(就让我们把这种男人称做“哈利·杜鲁门①[2]”吧)另一方面,而缺少这种基因的的男人缺乏家庭观念,很容易出轨,经常会出去寻花问柳。(我们管这样的男人叫“约翰·F·肯尼迪②”)。
在女生物学家当中,流传着一个笑话,说的是在男性生理解剖当中,他的准伴侣只会担心一个部分的尺寸。不要乱猜,我们说的是他的血压激素受体基因的长度。拥有较短基因的约翰·F·肯尼迪们在这个世界里到处游荡,四处留情。他们的后裔遍地都是,这对人类这个物种来说是个好事,但是对那些爱过她们的女人来说则是一场噩梦。而那些具有较长基因的哈利·杜鲁门们则经常会发现自己抚养的是约翰·F·肯尼迪的孩子。
斐利贝是个“哈利·杜鲁门”式的人。当我遇见他的时候,我刚刚离开了一个“约翰·F·肯尼迪”,对于他们的光鲜的外表和用情不专极度厌倦,我想要的只是一份坚贞的承诺。但是我并没有把斐利贝的一本正经当回事,也没有过于看重自己的忠贞。历史告诉我们,在爱情和欲望面前,几乎任何人都是无能为力的。在我们的生活中总是出现这样那样的事情,挑战着哪怕最坚固的忠诚。也许这就是我们最害怕的东西,当我们步入婚姻殿堂的时候,那种难以控制的“事情”就会出现,并最终打破这个平衡。
你该怎样防范这样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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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①作家、教授、学者,一直任教于牛津大学和剑桥大学这两所英国最著名的高等学府。“纳尼亚传奇”系列的作者。
[2]①②此处用两名不同风格的美国总统来指代老好人和花花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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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这个问题,心理学家谢莉·P·格拉斯的书给了我答案。她对婚姻当中的不忠行为做了大量的研究。她总是提出这样的问题:“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一些原本善良正派的人,甚至是哈利·杜鲁门一类的人,突然发现自己被欲望的洪流所包围,在不经意间破坏了自己的生活和家庭,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这里我们谈论的不是那些情场老手,而是一些值得信赖的老实人,我们想知道的是他们是如何失掉了自己的道德底线的。有多少次我们听到过这样的话——“我并没有打算出轨,但是它就是这样发生了”!照这么说,通奸听起来就像是一起车祸,发生意外的全部原因就是司机的瞭望不周。
但是通过研究,格拉斯发现,只要你能够“挖”得更深一些,你就会洞悉这些偷情的真相。在大多数的情况下,格拉斯写道,当一个丈夫或者妻子交了一个新朋友之后,一段显然单纯无害的亲密关系就诞生了。你不会觉得有什么危险的,难道友谊还会有什么不对劲吗?即使我们都已经结婚了,为什么我们就不能拥有异性的朋友呢?
答案就在于,格拉斯博士解释说,已婚的男女之间的友谊无可厚非,只要他们能够摆正自己的关系就行。根据她的理论,每一桩健康的婚姻都是由墙壁和窗户构成的。窗户是向外界敞开的,是你与家人和朋友联系的必要通道;而墙则是值得信任的保障,护卫着你不为人知的秘密。
但是,这些所谓单纯的友谊的最终结果,就是你会和你的新朋友分享一些隐私,那些本应该藏在墙后面的东西。你倾述了自己的秘密,那些心灵最深处的渴望和挫败感,而这种释放的感觉会很好。你打开了一扇窗户,但那里本该是一面坚固的承重墙,你对自己的新朋友打开了心扉。由于不希望你的配偶吃醋,你把自己的新朋友藏在了心底。但是这样做的结果就带来了一个问题:你不得不在自己和配偶之间砌起了一堵墙,而那里原本应该充满了空气和阳光。整个婚姻的格局就此改变,过去每一面墙的地方被改成了观景窗,而原来每一扇窗子的地方被木板封死,变成七扭八歪的围墙。你在不经意间就为自己绘制了一幅红杏出墙的蓝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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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可能你们两个都无法理出头绪,但是至少你们心里都明白,两个人都为了挽救婚姻而作出了自己的努力,仅凭这一点就已经足以自慰了。同样的,你也在避免欺骗自己的配偶,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这都是一件好事情。我的一位做律师的老朋友说过:“在人类的历史上,没有比通奸更简单、更慈悲、更迅捷也更经济的离婚方式了。”
不管怎么样,阅读格拉斯博士关于婚姻与忠诚的著作还是会带给我一种近似于希望的愉悦感。她的想法并不十分复杂,但我只是从未听说过这些东西而已。我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明白她那令人尴尬的治疗方案,或许那只是对你的人际关系的一种控制方法吧。尽管我不想承认这一点,但这却是真的。我曾经认为欲望就像龙卷风一样无法控制,你所能做的只有希望它没有把你的房子刮到半空中,然后撕裂它们。至于那些数十年如一日相濡以沫的夫妇们又怎么样呢?他们一定是非常的幸运,起码我觉得不会有什么龙卷风落在他们头上。(我也从来没想过,也许在他们的房子底下,会有躲避风雨的地窖,这样当风起的时候就可以钻进去避难)
尽管人们的心里藏着无穷无尽的欲望,而这个世上也充满了形形色色的诱惑,但一个人似乎总可以擦亮眼睛,避免和控制自己陷入盲目的迷恋当中。如果你正担心自己的婚姻会在未来出现什么“麻烦”的话,那么你应该明白,麻烦并不是必然“发生”的,它们滋生于小小的培养皿里面,在你的生活中随处可见。
对其他人来说,我说得够明白了吧?可惜它对我没有用。如果是在十多年前,当我第一次结婚的时候,这些道理也许会用得上。我当时对这种事一无所知。有时,我甚至会惊恐地意识到自己结婚的时候,居然是如此的无知。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我的想法就和很多朋友第一次把他们的孩子从医院里带回家时一样的。据说,当护士把新生儿递给我的朋友时,这位新的妈妈恐惧地想着:“哦,天哪!他们打算让我把这个小东西带回家吗?我可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啊!”不过医院是一定会把孩子送到母亲手上的,因为所有人都认为,母爱是天生的,你会无师自通地学会如何照料自己的孩子。爱是与生俱来的,即便你对这项崇高的事业毫无经验。
我相信,我们也时常如此地看待婚姻。我们都坚信,只要两个人真心喜欢对方,爱就会降临在他们身上,而就算凭借感情的力量,他们的婚姻也会海枯石烂。因为你所需要的就是爱情!至少在我年轻的时候是这么想的。你根本不需要策略、帮助、方法或者建议什么的。这话果然应验了,我和自己的第一任丈夫就是这样在无知和幼稚当中,匆匆忙忙地结婚了,仅仅因为我们觉得应该去结婚。我们许下了誓言,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履行它。
然后我们就直接回家了,这还有什么可奇怪的吗?
婚姻的忠告:戒掉迷恋(12)
但是我们还是坚持下来了,完成了婚前协议,并且在最大限度上使我们双方都满意。或许这里用“满意”来形容并不恰当,因为在两个人刚刚开始相处的时候,就采取这样的防范措施毕竟有些不妥。不管怎样,设想爱情的破灭对于任何人都是非常残酷的,但我们还是完成了。我们这样做的原因,是因为婚姻并不仅仅是两个人的爱情故事,它还包含了一系列最严密的社会和经济关系。若非如此,也就不会有那些数以千计的市、州和联邦法案来约束它了。我们这样做的原因,还因为我们知道最好还是自己人之间说清楚,总比将来某一天在严肃的法庭上,由一个陌生人来决定这件事要好得多。所以,我们还是完成了这尴尬的关于金钱的谈话,因为我和斐利贝都真切地明白:如果你不想在爱意正浓的时候谈论金钱,那就只能等到以后,当你感到孤独和愤怒,当你的爱情已经凋零之时再去谈。
但愿不要。
但是,难道我还能奢望自己的爱情永不凋零吗?
我敢做这样的梦吗?在我们的旅程中,我花费了大量的时间来做一些选择问卷,里面有些选项是我整理出来的斐利贝的优点,就像一些幸运的鹅卵石一样,被我揣进口袋里,手指不断地在上面紧张地摩挲着。我的家人和朋友会接受斐利贝吗?这到底是一种有意义的认可,还是仅仅是幸运的魔法呢?我最聪明、最有远见的老朋友(这个女人在当初我嫁给第一任丈夫的时候就警告过我)会认同斐利贝做我的丈夫吗?我那九十一岁高龄的顽固的爷爷会喜欢他吗?(当我第一次带斐利贝去见斯坦利爷爷时,老头花了整个周末仔细地观察他,最后他宣称说:“我喜欢你,斐利贝。”他大声地说道,“你看起来像一个幸运的家伙,事实最好也如此,因为这个女孩已快要等不及了。”)
我坚持需要这些人的认可,并非是为了证明斐利贝的优秀,相反,我只是在说服我自己。就像斯坦利爷爷说的那样,我对浪漫的理解完全无法让人相信。在我漫长而又多姿多彩的恋爱史中,不乏大量对男人的相当糟糕的决定。所以我需要别人的意见,用来支撑自己的信心和决定。
婚姻的忠告:戒掉迷恋(13)
我也需要其他一些鼓舞人心的证据。从我们俩一同度过的两年时间里,我知道作为一对夫妇,斐利贝和我正是像心理学家说的那种“无争执者”。这个词的意思是“没有人隔着餐桌把盘子扔向其他人”。事实上,由于斐利贝和我基本上没怎么吵过嘴,我还一度为此担心过。传统的看法认为,夫妇间必须发生争吵,这样有利于把双方的怨气释放出来,但是我们真的几乎没有吵过架,这难道意味着我们一直在压抑着心中的愤怒吗?难道有一天它就会化作一股怒气爆发出来吗?事情不应该如此。(当然不会是这样子,那只是可怕的恶作剧,不是吗)
不过当我进一步对这个问题进行研究后,我感到轻松了很多。新的研究表明,一些夫妇在数十年的生活中想方设法地避免争执,却没有任何不良的后果。这样的相处方式被称做“相互协调行为”,巧妙而谨慎地对自己进行剖析,以避免产生纷争。顺便说一句,这种方式只有在两个人都具有随和的个性的基础上才能产生效果。不用说,如果只有一方温顺可人,而另一方是个独断专行的莽夫或者顽固不化的愚妇,这绝不是健康的婚姻。但是如果双方都会相互礼让,则不失为一种琴瑟和谐的婚姻方式。无争执的夫妇宁愿将自己的不满忍耐下来,也不愿意用对抗来解决问题。从精神的角度看,这一想法让我无比向往。佛祖曾经说过,只要给予足够的时间和空间,绝大多数的问题最终都会不复存在。我不知道过去的一切是否还会继续困扰着我们。我只知道,斐利贝和我似乎真的很相配。尽管我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
人与人的关系是如此神秘的一种东西。而且这种神秘的关系也不仅仅出现在人类身上!自然学家威廉·乔丹写过一本可爱的小书,名叫《海鸥的离婚》,他解释说,即使在海鸥这种忠于配偶的鸟类当中,也存在着25%的“离婚率”。也就是说,四分之一的海鸥伴侣都会因为存在不可调和的分歧而分开。没有人能明白为什么那些特殊的鸟儿不能和睦相处,但是很明显:它们就是不能共处。它们相互争吵,抢夺食物。它们在争论谁去筑巢,谁来保护未孵化的蛋,它们也可能在飞行中争吵。最终,它们无法生出健康的幼鸟。(为什么这些爱争吵的鸟会互相吸引,或者它们为什么没有听听它们的朋友的警告呢?这是一个谜,但是我想可以明白)总之,在经过一两个季节的争斗之后,这些可悲的海鸥夫妇不得不放弃旧爱,去寻找自己的新欢。这时出现了另一个问题:这些“二次婚姻”的海鸥总会是非常快乐的,而且很多最终会相伴一生。
想象一下吧,我求求你们了!即使是那些大脑只有相机电池那么大的鸟类当中,也确实存在着如此差异化的事情。就像乔丹所说的那样,这似乎是建立在“最基本的心理差别”的基础之上的,而这种事情还没有任何科学的证据来证实。鸟儿或许可以容忍对方很多年,或许不能。这是如此简单,又是如此复杂。
人类的情形也是如此。我们中的一些人令人痴狂,而另一些人却没有这种魅力。也许在这种事上,人和人是有差别的。爱默森①[1]写道“我们并不会经常责怪自己不幸的婚姻”,那么也许可以推论,我们也不应该过于信任自己幸福的婚姻。不管怎么说,难道每次艳遇都会出现在同一个地方,两个陌生的人总是会有感情和欲望的交集吗?那么人们该怎样才能预见到多年之后事情的发展变化呢?有些事可以归结为机缘。是的,这是有一定的关系,但是我也知道相当多人很好的夫妇,为了挽救自己的婚姻曾经费尽心力,但最后却不得不以失败而告终。而另外的一些夫妇,为人并不比他们的邻居更出色,却可以愉快地生活在一起很多年,就像是可以自动清洗的电烤箱一样历久常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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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①美国历史上最著名的作家,以创作散文著称。
婚姻的忠告:戒掉迷恋(17)
这让我想起一个明媚的夏日,当我和朋友贝基在科德角散步的时候亲眼目睹的一幕。我们看到一位年轻的母亲带着她儿子出去骑自行车。这个可怜的孩子被从头到脚地武装起来:头盔、护膝、护腕、辅助轮、橙色预警标志,还穿着一件反光背心。另外,那位母亲还把自己用一根绳子拴在车上,跟在后面疯狂地奔跑,以确保她的儿子不会离开她的范围,即便一会儿也不行。
我的朋友贝基看到了这一幕,不由得长叹一声。“我得跟那个女士说说,”她说道,“那个孩子早晚有一天会被虱子咬一口的。”
意外总是在你不注意的时刻出现的。
换句话说,那个胖女人唱歌的时候,没有人敢张嘴。
但是,我们就不能尽量避免这种危险吗?有没有一种理智的方式来处理这个问题,而不需要这样疑神疑鬼呢?由于不知道该如何做好婚前准备,我只好跌跌撞撞地摸着石头过河,尝试每一种方式,每一种可以预计的可能性。我需要做的最后也是最重要一件事情,就是让斐利贝明白,他和我即将面对的是什么。我不想把自己像商品一样出售,或者为自己贴上一些诱人的标签。就像酒吧里的女侍:她所做的一切就是迷惑别人——这正是她的职业,况且我也不想像她一样生活在虚伪的面具之下。事实上,那天和斐利贝一起坐在湄公河岸边的时候,逐条地把自己的缺点向他罗列了出来,因为我觉得这样做对他更加公平一些。(姑且把这称之为婚前知情会议吧)以下就是我想出的自己最可怜的缺点,或者说至少是我煞费苦心找出的排名前五的缺点。
1.我自视过高。一般来说,我相信自己了解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的生活方式,特别是你,真对不起。
2.我需要大量发自内心的奉承,多到会使玛丽·安托瓦内特脸红。
3.我对生活有着难以比拟的热情。在我兴奋的时候,我愿意承担自己生理和心理都无法承受的重任,这也经常搞得我疲惫不堪。而你必须承担起每一次我精神崩溃后,抚慰我的工作。这将是难以置信的乏味,我提前向你道歉。
4.我从不避讳自己的高傲,却又害怕与人冲突,所以只敢暗地里评判别人。这种时不时出现的情况让我变成了一个大话王。
5.而所有的缺点当中,我最感到不齿的是:虽然经过很长时间的思量,但是一旦我认为某人是不可原谅的,那么他在我心里就已经永远死掉了,不需要任何公正的警告和解释,也没有第二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