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生活遇见经济学——从社会保障账户中每月拿到4 000美元？

不管怎么说，社会保障制度至少还会好好地存在20年……除非它撑不下去了，否则不要费力去修补它。 --罗伯特·库特纳（Robert Kuttner），《商业周刊》，1995年2月20日 罗伯特·库特纳，一位政治评论家，曾经是哈佛大学的教授，现在成了少数派。据大部分专家预测，社会保障制度将在接下来的20年里陷入举步维艰的僵局：人们存在社会保障信托基金里的资金会因经营不善而无法增值，甚至贬值，再加上退休人员的预期寿命越来越长，社会保障基金恨不得每年都去抢劫，才能兑现当初的承诺，每月定期支付足够的资金给现在应该享受社保的那些人。因为没有充分的资金储备给未来的退休人员，这个系统很可能在接下来的20～30年内面临崩溃的危险。 让我们先来了解一下，社会保障制度是如何发挥其作用的。首先通过FICA（《联邦保险捐助条例》）筹集资金，以工资税的形式，由雇主和员工共同支付，各承担62%。但是社会保障制度不是一个储蓄计划，它是一个“确定给付制福利”的体系，用你现在持有的缴税凭证换取现在社保应该给付你的资金。从1983年开始，每年的缴税凭证和其他收入开始超过应给付的金额，这些超出的收入被投资到了社会保障信托基金里（现在的资金大约是21万亿美元），用于购买美国的国库券，这批巨额基金成为美国国库券的最大买主之一，为弥补联邦财政赤字立下汗马功劳，也因此隐藏了财政赤字的真实水平。符合条件的工人在这个系统下都可以享受退休金和伤残抚恤金；如果这个工人不幸去世了，其配偶和不能独立生活的孩子可以得到幸存者抚恤金。但是，如果这个不幸去世的工人既没有配偶，也没有21岁以下的孩子，那么他所有的社会保障就都没有了--单身的或失去爱人的人穷其一生都在为这个系统进行投资，可是如果他在65岁之前去世了，那就别想从社会保障制度中得到一分钱。 在未来的道路上，社会保障制度会面临重重困难。据估计，到2018年，社会保障制度要支付的资金将超过其能筹集到的资金，我们今天大约需要有11万亿美元的储备金在银行里赚取利息，以对现这个项目所承诺的各项义务。经济学家已经为此找了几条解决之道：增加税收、取消工资上限、减少救济金、增加国债、削减其他政府项目开支，以及实行个人退休账户（就如在第5章中说的）。 美国退休人员协会（AARP，American Association of Retired Persons）的罗伯特·库特纳教授及其他拥护现行保障体系的人，反对对社会保障体系做任何无谓的修正，真正的问题其实不是美国的养老金计划是否具备足够的偿付能力，也不是是否要降低社保的支付水平、推迟退休年龄、进行经济情况调查或者再次提高FICA税的问题，国会已经尝试过了上述所有的方法，结果是社会保障制度的问题依然存在。 真正的问题其实很简单：现在的社会保障制度就是一个懒人的项目。结果却变成了美国经济的一大拖累，其他执行了类似制度的国家也同样受累于此。FICA税都快把手伸到工人和企业家的腰包里了，工资税也已经涨到了原来的17倍之多，从1937年时工资的2%，到最高时的60美元，涨到了今天的124%，最高12 000美元。为了满足2015年之后的需要，专家预测，FICA税必须提高到收入的17%才行，这使得工人们更倾向于支持私人投资储蓄账户。到何时这种疯狂才能终止呢？ 对社会保障制度来说，最具讽刺意味的是，它是一个强制储蓄的计划，却不能让人们把哪怕是一分钱用来做真正的储蓄。只因为社会保障制度是一个“离职支付”系统，先前的投资一下就能兑现成收益。FICA税要么用于：（a）支付现行社会保障下的退休工人，他们用现金付账；或者（b）社会保障信托基金，几乎都投资于国库券了，换句话说，就是投资于政府开支了。总之，工资税被浪费而非储蓄了，就像约瑟夫·斯蒂格里茨（Joseph Stiglitz）说的，“社会保障制度与其说是一个储蓄计划，还不如说是一个税收计划。” 社会保障制度与个人退休账户 设想一下，如果社会保障税都投资于个人退休账户，工人可以用这笔资金购买股票和债券，结果会怎样？也就是说，如果社会保障基金能投资于自由的资本主义企业--股票指数基金，而不是政府的转移支付项目，效果又会如何？ 1995年，位于马塞诸塞州波士顿的道富环球投资管理公司的负责人威廉·G·希普曼主持了该项研究。他以两个工人为例，向我们说明这个问题。假设其中一个工人的工资水平仅是社会平均工资水平（1995年大约是12 600美元）的一半，另一名工人的工资水平为社保覆盖的最高工资水平（61 200美元），再假设工资低的工人于1995年退休，那么他每月可从社会保障项目里得到551美元，但是如果允许他在工作期间将自己投到社会保障里的钱以保守的方式购买股票，那么在他有生之年的剩余时间，每月可得到1 300美元的退休金，几乎是他从社会保障体系里得到的钱数的3倍。 那个收入高的工人的情况将会更好。如果他今天退休，那么他每月可从社会保障那里得到1 200美元，假如他也早己将投入社保的资金长期投入股票市场，他每月得到的钱数就会是4 000美元。这就是我称之为“有尊严的退休”的理由。 另外，按照希普曼的思路更进一步分析，假如那些出生于1970年的人可以将他们投资到现行社会保障项目里的钱投资于股票市场，那么这些人每月得到的收入可以达到11 729美元之多，大约是其能从社会保障制度中得到的六倍。即便是一个收入低的人，每月将其收入的12%拿出来，用上述方式投资，也可以得到三倍于从社会保障中得到的收益（这项研究假定股票市场指数基金的长期回报率大约是10%）。总之，希普曼总结说，社会保障制度是一个懒人的退休计划，是对资源的无情的浪费。 更令人吃惊的是，无论是低收入的人还是高收入的人，他们对社会保障项目里的收益其实都没有真正的所有权。当然，那些储蓄可以遗传给自己的继承人，但是如果一个人在年轻的时候意外丧生，那么，他预先认定的“受益人”就是政府。社会保障，这个向来以公平和平等来宣扬自己的项目，同样是在它的“保护”之下，一个人可以安然地、几十年如一日地享受其给付的利益，而另一个人却只得到少得可怜的一点点好处，甚至一点儿也得不到，只因为后者死得太早了。面对此种情境，告诉我公平从何而来呢？ 今年，将会有超过5 000亿美元的资金进入到社会保障体系里，另外，社会保障信托基金--未来支出的承担者，资金值将达到约21万亿美元，而且这个数字还会持续增加。想象一下，如果这么多的资金都进入资本市场，会是怎样一番情境？试想社会保障信托基金如果由彼得·林奇和沃伦·巴菲特管理，或者甚至是一个基金指数，又会是怎样一番情景呢？ 事实上，当今私人部门也面临着和社会保障同样的问题：因为人们的预期寿命更长，加上社会保障信托基金的投资方式过于保守，结果造成了数十亿没有资金准备的负债，在接下来的一章里，我们会看到一些大型的私人公司是如何来解决这一问题的。 第8章 私人部门是如何解决养老金问题的？ 在所有的社会机构中，企业是唯一为创造和管理变革，这一明确的目的而生的……政府是一个差劲儿的管理者。 --彼得·德鲁克(Peter F Drucker) 在正在进行的关于社会保障私有化的辩论中，有一件事情被大家忽略了，那就是：美国的私企也和政府一样，面临着养老金匮乏的问题。但是，他们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接下来，我就告诉你事情的原委。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大部分美国公司为了节省税收开支，把巨额的养老金计划加到了员工受益项目里，这种“限定受益额”的员工退休基金，在很大程度是效仿了联邦政府的社会保障计划，公司根据员工的贡献补贴员工，众多员工的钱汇集在一起，形成了一笔数额巨大的信托基金，由公司统一管理，在员工65岁退休后，每个月向员工支付退休金。 管理大师彼得·德鲁克是第一批意识到这场看不见的革命的影响的人。这种公司层面的社会保障基金看起来正在占领美国市场上越来越多的资本份额。据德鲁克估计，到20世纪90年代初期，美国资本市场上大约50%的股票和债券会由养老基金管理机构控制。 但是，德鲁克没能预见到另一场新的革命（还好没有错太多）--公司养老金向个人化的限定提存款退休金计划的转变，尤其是401（K）计划。公司管理者意识到原来传统的限定受益额退休金计划将面临严重的困境，这也正是今天社会保障制度所面临的问题。因为员工退休以后的生命延长，加上资本管理人总是过于保守地将基金投资于政府债券和蓝筹股（传统行业的股票），所以公司面临着无资金准备的巨额负债。许多新员工也总是抱怨，当他们更换工作或者被解雇的时候，由于还没有交够指定年限的养老金，因此无法享受公司的养老金计划。不同于社会保障制度的是，大部分企业的计划是不能转移的。1974年通过的《雇员退休收入保障法案》尝试强制企业保护员工的养老金权利，但是裁员、工作变动以及更长的预期寿命等滋生的繁琐程序和诉讼令人头疼不已，这一法案几乎成为一纸空文。 新的方法：个人化的401（K）计划 公司找到的这条新出路，其实是另一项政府干涉措施--个人退休账户（IRA）方案的派生物，401（K）计划迅速成为企业养老保险计划的最佳选择，而且一旦选择了便没有人再退出，这种限定提存款退休金计划解决了许多公司在传统的限定受益额退休金计划里面临的全部头痛事。在401（K）计划下，雇员，而不是公司管理者，通过选择各种开放式共同基金来经营自己的投资，公司不必再面对无资金准备的负债，因为不再存在确定的养老金收益。而且在这个项目里，员工和管理者是完全自由的，他们可以把自己的401（K）储蓄账户转到另一家公司或者转存到IRA账户里。 根据美国劳工部最近的统计，几乎所有最新的公司养老金体系都是限定提存款的退休金计划，而不是限定受益额退休金计划（参见图81）。绝大部分财富500强企业都转入到限定提存款退休金计划或者混合的“现金余额”养老金计划，还在继续使用旧式养老金 图81限定受益额退休金计划减少；限定提存款退休金计划增加 资料来源：http：//wwwempinetorg/issueguides/retire/charts/dbdc-600gif 计划的公司有：通用、宝洁、德尔塔航空（Delta Air Lines）和《纽约时报》。IBM，一个曾经以实行终生雇佣制为标志的公司，在20世纪90年代后期开始实行现金余额养老金计划，如果员工答应在退休之前离开IBM，公司承诺一次性给付员工全部养老金。借由这种方法，IBM结束了10万名员工的蓝色职业生涯，与此同时，仍然留在IBM工作的长期员工依旧接受旧式的限定受益额退休金计划。但是，事实是所有“新兴经济”公司，例如微软、美国在线和家得宝都只采用401（K）养老金计划。 为什么社会保障制度亟待改革？ 国会也许能从企业养老金改革的过程中学到不少东西。事实上，社会保障制度要比大部分企业养老金计划的处境更糟糕，因为仅有不到四分之一的养老金进入到了社会保障信托基金。政府的这个项目与其说是限定受益额退休金计划，还不如说是一个“离职支付”计划！在这个计划里，大部分资金仅仅是留在公司管理的信托基金里，结果是什么？在接下来的75年里，无资金准备的负债或者说是工资税的不足部分将超过20万亿美元。为了支付足够的养老金给如此众多的退休员工，国会不得不屡次提高税收，现在已达到工资的124%，而且到2015年，工资税还需要提高50个百分点，只有这样才能弥补越来越大的差额。而采取新计划的公司则几乎不会面临如此巨大的亏空。 此外，社会保障信托基金的管理水平也真是让人不敢恭维。有数据甚至表明：对只有一方收入来源的夫妇来说，社会保障信托基金的年回报率仅为35%，对于双收入来源的家庭或者单身的纳税人来说，年回报率竟然为18%。 很明显，把目前的社会保障制度变为个人投资账户，不仅是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了一大步，还可与智利和其他30个实施了此项计划的国家保持同步。遗憾的是，不同于企业，政府不乐于创新，就像德鲁克所说，“政府的腰围和体重可以增加，力量和智慧却不能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