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暖暖的好(全二册)蒙尘_一辈子暖暖的好(全二册)蒙尘试读-查字典图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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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辈子暖暖的好(全二册)——蒙尘

下午的阳光洒进来,落在那一排排红木书架上。那排书架显然有些年头了,却擦得十分干净,连木头都带着书页的味道,好像年长的读书人的邀请姿态。 孟缇不是没有见过这么多书,学校图书馆不知道大成什么模样,可作为私人藏书而言,这么多书,简直就是她的梦想所在。 偌大的书房仿佛被分成了三份,其中两份塞满了整整齐齐的书架,另一份中则像是阅读室,书桌计算机是少不了的,还有一套精致的小茶几、凳子和沙发,都放置在合理的地方。 她看了看这偌大的书房,又回头看了看淡定微笑的赵初年,反复若干次,觉得嗓子发干,才舔了舔嘴唇,喃喃地说:“居然比我家和郑伯伯家的书还多得多啊!赵老师,有这么多书,你是什么感觉?” 赵初年在书房里的长沙发上坐下,托着下巴,笑意温柔,“坐拥书城之乐,独占书中风光。你愿意的话,在这里多住几天,享受一下了却身外事,关门闭户夜读书 的感觉就知道了。” “就算住几天了这些书也不是我的,”孟缇的眼神依依不舍地流连在书上,“你才搬过来没多久吧?居然可以把书房布置成这般模样,我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 “大部分书是我二伯的。对他来说,人生最大的乐趣,一是看书,二是藏书,三还是藏书。”赵初年收拾着书桌,“我的书只占了小部分。” 除了书之外,最让人注目的自然是房间里的计算机了,超大的显示屏,机箱也比一般的机箱大了两倍,更像是服务器。除了计算机,其他办公设备也很惊人,打印机、复印机、扫描仪、传真机,几乎所有的计算机配件都是齐全的,可以与一个小型办公室媲美了。 看见复印机的时候,孟缇的眼睛就亮了,她一刻也没忘记正事。 孟缇取下斜挎包放在沙发上,拿出那本《蒙尘》问:“我本来还打算去外面复印,没想到赵老师这里的设备这么齐全。我可不可以借用一下复印机?” 赵初年打开了空调,“随便用。” 三百多页的书,复印过程不会太短,但这个下午才刚刚过去一两个小时,也没什么着急的事,孟缇站在复印机前,重复着机械枯燥的动作,顺手拿起一张复印好的内容页看起来,看着看着就有感而发,一股迷惑涌上心头。 “我其实不能理解。七八年前范夜已经是当时最红的商业作家之一了,我记得《访客》那本书的销量过了百万,还被拍成了电影,他为什么还要用别的笔名写一些印量只有五百册的小说?” 赵初年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阿缇,你觉得范夜是个什么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称她“阿缇”了,但他叫起来如此的随意如此的亲切,她也没去计较称呼上的细节,慢慢地思索他的问题。这有些像课堂上提问的意味,孟缇不由得谨慎起来,斟酌着回答,“其实之前我没有想过要追根问底地了解范夜,反正他向来以神秘著称,信息也不多,连张照片都看不到。吃鸡蛋不必认识下蛋的母鸡,我很赞同这句话。而且喜欢一个人不等于要从头到尾地了解他吧?实际上很多时候了解了,反而会让人失望。” 赵初年沉吟,“那换一个问题,你喜欢他的作品是什么原因?” 高二之前,她对范夜这个人的了解只能算得上是只闻其名而已。她家中藏书不少,她可以进出大学图书馆,可以看的书数量惊人,并没有太多耐心去读某一个人的小说。对中学生来说,流行小说的诱惑显然更大。若不是郑宪文送的生日礼物,她也许一辈子跟范夜无缘。毫无疑问,范夜的小说是出色的商业小说,他似乎也不掩饰这一点。那些商业小说情节大多诡秘难解,很惊人却不吓人,可读性十分强,同时并不流俗,是属于你猜到开头猜不到结局的类型,在市场上有出色表现又会得到评论家一致好评。 “他的小说能被读者和评论家都称赞,是有道理的。”孟缇想了一会儿,才说,“很好看,想象力很丰富,情节不落俗套,他是我见过同时写着许多题材都那么出色的人,悬疑题材就不说了,甚至还有科幻小说,每一部都让我想要赞叹——其他作家总有一部分让我觉得不太好。读完他的书,如余音绕梁,这种感觉是我读其他小说时感受不到的。” 孟缇记得自己那时候匆匆读完一本书便又读另一本,被每一本书所陶醉,对哪本书都没感到满足,几个月后转身回来看时,才发现自己中毒太深。 赵初年问:“也就是说你没仔细分析过?从来没想过他作品的表象下是什么?” “表象?分析?”孟缇在忙碌的复印过程中扭头对赵初年一笑,“赵老师你是文学博士,跟我不一样的。我只是想要看看他换了个笔名写的书而已。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肯定想要找找看,找到一个合自己心意的作家,挺难的。” 赵初年从后面看着她的背影,修长的身材,马尾活泼地跳动着。他微笑起来,起身离开书房。 好不容易复印完了整本《蒙尘》,装订好之后,孟缇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铺着格子花布的小餐桌上,整齐地摆着茶叶和各种点心,赵初年把茶水倒入茶杯,袅袅蒸汽就升腾起来。 这个样子倒像是下午茶的模样了,孟缇笑问:“赵老师,你还有喝下午茶的习惯?” “是给你准备的,”赵初年对她招手,“这里有两把椅子。” “谢谢,那我先不吃了。”孟缇摇头,“你不是说有范夜的其他作品吗,在哪里?” “那个书架都在你背后,”赵初年端起茶杯放在唇边吹了吹,“找到了就拿书过来坐。” 书果真都是在的,就在那个梨木书架上,范夜的作品占了半边。赵初年果然没有说大话,整整齐齐一排作品看过去,从范夜发表的第一篇小说到现在,各个出版社的、各个版本果真都有。孟缇想起自己的小书柜,不过一排五十余本而已,人家这个大柜子,足足摆满了三排。 她正感慨着,就看到了在枯槐名下的那四本书,取下来一看,竟然都是旧书,有一本残破得封面都没有了,扉页上盖着某图书馆的浅蓝色印章,大概是图书馆处理过的旧书。除了她已经有的那本《逆旅》外,剩下两本的名字她之前从未听过,一本叫《惊雷》,一本叫《白雁》。 当下真是欣喜若狂,孟缇取下书,抱着书蹭到小餐桌旁,眼巴巴地看着赵初年,“赵老师,把书借给我复印好不好?” 赵初年只是微笑着,拿起一只热气腾腾的茶杯放到她手里,笑容温暖,“当然可以,你把书拿走吧。阿缇,你不觉得随时过来我这里看书更好吗?” 可以借走原书,孟缇太过兴奋,脑子只听到了前半段话,忙忙点头,“好啊好啊,赵老师你可真是好人。” 赵初年指着孟缇放在桌子上的几本书,“枯槐这个笔名下的小说无法考证具体的数量,但从他两年出版一部小说的速度来看,应该不会超过六部小说,因为是在不同的出版社出版的。我打听过,差不多是他自费出版的,因为小说内容太晦涩,印量很少,也没怎么发行,甚至连国家图书馆都没有他的登记。我花了好几年才找到了这三本,唔,如果算上今天的那本,四本。” “对的,我在国家图书馆网站上搜索过,”孟缇说,“我以为只要写过小说都会留下痕迹的,但他几乎是刻意把自己变成一个幽灵。” “他那时候已经是很有影响力的作家了,这样做也不困难。”赵初年说,“总之,你慢慢看书吧,最好先看你今天找到的《蒙尘》,这是枯槐名字下最早的一本小说。” “这是自然的。” 孟缇看书专注,属于雷打不动的类型,她坐在赵初年的书房里,感受着范夜的小说——《蒙尘》,它就像一根套索般牵引着她。 这本书也跟《逆旅》一样,谈不上情节,没有前因后果,言辞中带着幻想和梦游般的痕迹。故事说的是一位年轻的富家公子放弃学业离家出走,没有证件,身无分文,随身带着一只 口琴和莎士比亚的《麦克白》。他睡大路,躺公园,什么都做过,甚至还亲手埋葬过两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他依靠不停地打工赚取路费去下一站,起初流落街头,从一个城市流浪到另一个城市,认识了从事各种各样职业的人,见了各种的诡异或者无法理解的风俗人情。 他不停地流浪,流浪,直到认识了一位年轻的酒店女招待。女招待的身世坎坷然又难得地保持了一颗善良的心,尽管她自己的生活那么窘迫,却时不时地给路边的乞讨者甚至流浪的猫狗送饭。他们两个人在公园里认识了。 “天气冷了,你愿意去我家吗?”女孩子问他。 她十分年轻,脸上却化着和年龄明显不符的彩妆,眼角的眼线已经模糊了。薄薄的衣服紧紧地裹在身上,衣摆比膝盖长不了多少,黑裤子下是一双红色的高跟鞋,显得整个人细长而单薄。她身上有着廉价的脂粉香气,风尘的气息,可一双眸子却闪光如宝石,清澈得惊人,好像有人在她眼底打翻了一只墨色染缸。 “可以吗?”他问她。 女孩子伸出手来,手指微微弯曲着,扣住他的手心。 “你想住多久都可以。” 在那个春寒料峭的夜晚,他经历着另一段不知名的命运,在暮色苍茫中与年轻的女孩并肩而行。城市里的贫民区有着令人作呕的气味,不过他们都已经习惯了。 流浪者带着茫然无措神情行走在脏兮兮的街道上,猫的叫声一声缠绵过一声。左侧是坍塌的围墙,里面圈着一栋火烧后的楼房废墟,被吞噬在夜色里。不知名的植物贴着墙壁的角落,静静地开放着几朵淡粉色的花。 她住在阴暗的小阁楼里,吱吱呀呀的楼梯上没有光亮,每一步都要摸索着前进,到处都是灰尘,到处都是蜘蛛网。地面潮湿而油腻,弥漫着木头腐朽潮湿的气息。女孩子身形纤细,有着细白的脖子,脖子上的短发细柔,如游丝贴在皮肤上。她的脸色因为缺乏营养而显得苍白,唯独双唇殷红如血。 沉重木门后的小房间里光线很差,房顶上开着一扇小小的老虎天窗,一束月光斜射下来,像是舞台上的灯光,把屋子里唯一的桌子巧妙地砍去了一角。他跳起来,跳到桌子上,站在那方寸大小的舞台之上,猛然展开双臂,低低地念着《麦克白》的台词: “明天,明天,再一个明天,一天接着一天地蹑步前进,直到最后一秒钟的时间。我们所有的昨天,不过替傻子们照亮了到死亡的土壤中去的路。 熄灭了吧,熄灭了吧,短促的烛光!人生不过是一个行走的影子,一个在舞台上指手划脚的拙劣的伶人,登场片刻,就在无声无息中悄然退下。 它是一个愚人所讲的故事,充满着喧哗和骚动,却找不到一点意义。” 这本来应该是另一个故事的开始,结果却变成了尾声,至此戛然而止。 很多时候,阅读也是要有缘分,有时候缘分不到,对这部作品的理解就到不了心领神会的境界。例如在寒冬腊月看《罪与罚》,文章里的阴郁就会浸到骨子里来;又或者是在春暖花开的三月,坐在草地上阅读《湘行散记》,那些带着原始风情的边地情调会让你周围所在都变成田园牧歌;而现在,她坐在她平生见过最好的书房里,在轻松的氛围中阅读这一本小说,竟然觉得浑身发冷——明明环境的反差那么大。 整本书仿佛变成了贮蓄阴寒之气的容器,只待时机成熟,阴气就从字里行间、发黄枯萎的书页缝隙间不绝如缕地渗漏出来,蔓藤一样的从脚背缠到了手腕,最后侵入了大脑,使人体会到挥之不去的逼人寒意。 孟缇最后被手机铃声叫得回过神来。电话那边的郑宪文说了饭店名字,又说等她过去吃饭就挂了电话。她思绪根本不在这里,挂上电话后终于略微清醒了一点,一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了,懵懵懂懂地站起来,抓起书和挎包出了书房。赵初年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她在一览无余的卧室看了一圈,没有人。 二楼除了卧室书房之外,还有两间屋子,其中一间一推门就开,空空如也,只有一架人字梯和数只大箱子;另一间屋子门户紧闭,敲门也没有反应,怎么看赵初年都不会在里面。她下了楼,在一楼找了一圈,终于在厨房看到他。 下午还空旷洁净的厨房变了个样子,夕阳从厨房的窗户照射进来,赵初年系着围裙,卷起了袖子,站在料理台前切着肉片,头发上染了一点金色的阳光。孟缇从来没有见过有人系着围裙还这样好看的。旁边桌子上散乱地放着几个大的超市购物袋,里面全是各种新鲜蔬菜、肉类、蘑菇、虾等,孟缇怀疑他把超市架子上所有精装的菜品都拿了一份回来。 孟缇站在门口愣了好一会儿,脑子里一团乱麻,才问:“赵老师,你在做饭呢?” 赵初年看到她抓着包愕然的模样,也有了数,眼神微微暗淡了,但还是笑了笑,“阿缇,难得你来了,我自然得下一次厨,免得被人日后说无酒可留客,对不对?” “你什么时候去超市的?”孟缇很是不安,都有些心虚了。 “下午你在书房看书的时候,我就顺便去了一趟。我也不会弄太难的菜,就会简单的,待会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 看到他那不加掩饰的期盼神色,孟缇心口一麻,声音不自觉地低下来,“赵老师,对不起啊,我要回去了。我跟郑大哥约好了,要回去吃饭……” 赵初年手上沾着油,些微地反射着光亮。他把手撑在料理台上,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沉默地转过身去。那个转身的姿态生硬得好像生锈的零件,英俊的侧脸好像被像乌云覆上了,落寞不已,那个表情看得孟缇的心一阵狂跳,汹涌的愧疚涌上来,逼得她想要说一句“我就在这里吃饭好了”,话都冲上了脑门,另一种掩埋在内心深处的不安情绪也涌了上来,硬生生地卡住了这句话,换成另一句,“对不起,我应该早点说的……没想到我在这里待了一下午。” “没关系的,可以理解。” 赵初年没有回头,关掉了火,伸手在水龙头下,洗了洗手,又摘下做饭的围裙扔在厨房的小吧台上,这才转身朝门口走来,面容已经恢复了平静,“既然留不住,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送你回去吧。” 孟缇低低地“嗯”了一声,别开目光不去看他的脸,“赵老师,送我到附近的公车站就可以了。” 赵初年走到她身边,抬起手,手指略略有些潮湿,从她鬓角的头发上拂过,“我像是这么糟糕的主人吗?接你过来,自然也会送你回去。别说傻话了,走吧。” 回市区的路上有些堵车,孟缇说了餐厅的地点和名字,正要下车时却看到郑家两兄妹恰好从前面的出租车上走下来。兄妹俩一个提着大蛋糕,一个抱着束康乃馨,两人本来就长得好看,站在路边,更是惹眼。 赵初年说:“他们兄妹都在?” “对啊,”孟缇颔首,“今天是柳阿姨五十五岁的生日。我差点忘记了,下午郑大哥打电话提醒我时,我才想起来。” 提起这件事她还是很抱歉,赵初年只是宽容地笑了笑,没说什么。 孟缇侧过头看了看赵初年的侧脸,想起那天在郑家的那顿饭,也不知道赵初年跟郑若声现在关系如何,问:“赵老师,你跟若声姐发展得怎么样了?” “我们俩没什么,也不可能有什么,你不要乱想。”赵初年迅速开口,“那天之后我跟她见过一次,我把话都说清楚了,事业未成,现在不想谈恋爱,结婚更是不可能。” 赵初年拒绝人恐怕都积累了一大堆的经验,反正带着完美的笑容张嘴就编理由,让人找不到生气的理由。 “这个理由还真是好笑。”孟缇扑哧笑出来,指了指自己坐的车子,“赵老师,开这种车子的人还在说事业未成,真是我最近听到的最冷的笑话了。” 赵初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表情诚恳,“那你帮我想一个理由怎么样?” “哪里要我帮呢,你应对女孩子很有办法吧?”孟缇不以为然,“我记得第一节课的时候,下课后不是好几个女孩子围着你吗,你怎么打发掉她们的?” “我当时说我有女朋友,”赵初年也不讳言,“不过,她们的情况跟郑若声不一样。” “嗯,是不太一样,但我还是觉得,你跟若声姐还是很般配的……”孟缇瞥到赵初年眸子里渗出点点暗光,就像那个晚上他抢白她时的那种眼神,立刻来了个临时刹车。 赵初年何尝不知道她咽下去的半句话,倾身解开她的安全带,轻松地一笑,“想说什么就说,不要欲言又止的样子。” “郑伯伯为人耿直,未必在学校为难你,不过你还是有准备比较好。他喜欢喝茶,那种极品的毛尖他最喜欢。” 她手放在车门上,下车之前又补了一句:“总之,赵老师,今天谢谢你了,书我会尽快看完,然后还给你的。” 赵初年伸手抚平了她衣服上的皱褶,微笑道别,“阿缇,谢谢你的指点。” 下车后孟缇加快了速度,三两步就在餐厅门口追上了郑家兄妹。两人回头看看她,郑宪文想起刚刚一晃而过的身影,又想起酒店外刚刚驶走的车子,自然地询问:“你是坐那辆车过来的?” 孟缇不善于说谎,很快点了点头。 “刚刚我们无意中看到了一眼,车子里的人影有点像你,没想到真的是你。” 饭店里满是食物的香气,美味妙不可言,但郑若声的脸色不太好看,三个人走近酒店大堂,她沉默了一会儿,猛然想起什么,“送你来的那个人是赵初年?” 那目光灼灼的样子让孟缇哆嗦了一下,原来她看到了,也不再隐瞒,“是啊,若声姐。” 郑若声冷笑了一声,郑宪文拍拍妹妹的肩膀,看向孟缇,“那车是他的?他不过是个普通的大学老师而已,怎么会有那么贵的车?” 跟她开始的疑惑一模一样,孟缇想了想——赵初年肯定不希望关于自己身份的事情外传,但既然已经被人看到——也只能一五一十地说:“我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听他的意思,好像他的爷爷、伯父非常有钱。” 郑若声冷笑,“原来还是个公子少爷,我还真是看错他了。事业未成,嘿嘿,还真是事业未成呢。” 孟缇没说话,心想赵初年这个谎话的水准实在不高,居然这么快就被人给戳破了。 郑若声微微皱起眉头,猛然问她:“孟缇,你又怎么跟他在一起?” 孟缇就怕她不问,于是迅速地把今天在旧书摊巧遇到他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又拍拍挎包,“我跟他借了书回来了。至于送我,因为他住的地方很偏远,连公车都没有,实在没办法。” 郑若声表情淡淡的,声音刻意地带着轻快,“就这样?” “对的,就这样。” 郑若声不再说话却也不太相信,目光冷冷地在孟缇身上一扫。那种眼神让孟缇没来由地想起小时候被她嘲笑为“小胖墩”的经历。明明已经忘记得差不多了,可旧日阴影到底还是不会散去,精神条件反射地紧张起来,连肩膀都不自觉地绷紧了。 郑宪文揽过她的肩膀,示意她落后一步,看着郑若声在侍者的带领下进了预订好的那间包厢后,才对孟缇说:“她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不要跟她生气。她没什么坏心眼,只是因为赵初年的事情,心里不舒服。” 现代社会的相亲就像吃饭一样,但郑若声向来心高气傲,向来只有她拒绝别人,这下子被人拒绝,心里绝对不会舒服。 孟缇点点头说:“我知道。” 她不是个会说谎的人,也不会存心隐藏,一举一动就是答案。 郑宪文心里咯噔一下,把手里的蛋糕盒子交给侍者拿进去。 “你知道什么?难道赵初年已经告诉你他跟若声谈不拢?” 孟缇隐约觉得不好,但问题的走向已经不是她能控制了,在郑宪文探照灯一样洞若观火的目光下,反而支吾起来,“他是跟我提了下。郑大哥,我没有去主动打听他的私事,也没问他,赵老师自己说的。” 郑宪文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看她那个忐忑的样子,摇摇头说:“难得遇到一个志趣相投的人,你们有话题也不奇怪。不过他毕竟是学校的老师,走得太近的话,肯定会传出不好听的流言。” 孟缇松了口气,“我知道。” 郑若声从包厢里探出头,“你们俩叽叽咕咕说什么呢?” 郑宪文回了句“没什么”,拉着孟缇进包厢。包厢里有两张大桌子,因为是柳长华五十五岁的生日,郑家很多在本市的亲戚都会过来。郑家是标准的书香门第,亲戚众多,从曾祖父那一辈儿就是读书人,一大家人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不过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话题却不带任何书香气,都是油盐酱醋实打实的家常话。 柳长华是这顿饭的主角,话也最多。 酒过三巡,菜品丰富可口,她这个过生日的人却叹了口气,忽然感慨,“生日不生日都没什么要紧,我最遗憾的,是若声还没有嫁出去,我也迟迟抱不了孙子。” 郑若声一听这话喜悦散了大半,五官抽搐了一下,“妈,今天生日不能说点开心的事情吗?非要提这个。我说过啦,我的事情不要你们操心。” 郑柏常不满,“你怎么跟你妈妈说话的,今天就算再不愉快都要忍着。” 柳长华是真的很忧心,表情那叫一个遗憾,“我本来以为你跟赵老师能成的呢,结果还是不行啊。若声你就不要太挑剔了,平时温婉一点,不要凶巴得像要咬人的样子。小时候这样也无所谓,现在都是二十多岁的大姑娘了。” 不提赵初年这码事还好,一提起来郑若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以她的性格,被人拒绝这种事情本来绝不会说出口的,可此时竟然怒上心头,“妈,你这次可料错了,人家可看不上我,我再温婉也没有用。” 郑若声的姑姑“咦”了一声,“怎么会?我们家若声又漂亮又能干。大嫂,那个赵老师是什么人?” “是柏常他们学院来的新老师,我瞧着很不错。”柳长华再次把赵初年夸了一顿。 郑若声听完,牵动嘴角,无声地笑了笑,“妈,说真的,你不要再提这事儿了,就跟笑话一样。他那么有钱,又怎么会看得上我呢?” 不光柳长华吃惊,连郑柏常都罕见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有钱?” 郑若声推了推正在啃鸡翅膀的孟缇,“我是不知道的,你们问她吧。” 孟缇没想到两三下矛头猛然转向了自己,只好简单地把自己知道的情况都说了一遍。一边说一边内疚,虽然赵初年没跟她说过要她保密的事情,但从他平日里行事低调,把车子停在校外,就知道他不喜欢张扬。他今天带她去他家,也是因为相信她吧。 郑柏常听罢,摸了摸下巴,“很难得,确实难得,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一般来说富家子弟多纨绔,赵初年还真是没一点骄奢怠惰的脾性,连骄傲都看不到。” 听到郑柏常这个评价,孟缇顿时放下心来。她记得父亲评价过,郑柏常这个人很像上个世纪的老知识分子,为人温润,宽而有制,和而不流,公私分明,不会因私人感情妨碍工作,只要他不对赵初年产生偏见就好。 柳长华略一沉思,拍了拍郑若声的肩膀,安慰她,“既然没缘分,也就算了。” 郑若声给母亲夹了菜,“我本来就无所谓,是您还惦记这事呢。” 关于郑若声的话题到了死角,下面的话题自然转到了身为大哥的郑宪文身上。一大家人很自然地问了问他有没有谈恋爱结婚的打算,姑姑婶婶都表示要介绍某某家的姑娘给他认识,听得孟缇不住地拿眼角偷看郑宪文。 郑宪文倒是早就预料到了话题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只是微笑不语。郑若声看不过去,插嘴道:“哎,你们就别操心了,我哥要找女朋友,不就是一招手的事情吗?他那么受欢迎啊……”说着捅了捅孟缇,很开心地笑了笑,“是不是啊,孟缇?” 孟缇怎么也没想到郑若声会使这招,一瞬间怔了,然后才神态自若地举起筷子去夹菜,埋头吃饭,瓮声瓮气地“嗯嗯”了两声,“没错,郑大哥向来是所向披靡的。” 郑宪文看一眼郑若声,皱着眉头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只看到她撇了撇嘴别过头后,他才笑了笑,抬头看了看周围一圈的亲戚,说:“我不着急,你们不要操心了。” “这倒也是。” 很快有人聊起郑宪文现在的工作。郑宪文自己谦虚,但总有人知道。他在设计院的发展十分顺利,上司原来是他大学时候关系要好的某师兄,正负责某个商业大厦的设计,他终日忙碌不堪,就连这顿饭都是挤出来的时间,从设计院过来吃一顿饭还要赶回去。 他大概是真的很累吧?孟缇在吃饭的间隙偷眼看郑宪文,他下巴的线条似乎有了一点锐度,好像真的瘦了一点。有那么一个瞬间,她觉得,他还是当年的那个对她百依百顺的邻家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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