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导论6.1 宿命论与业_哲学导论6.1 宿命论与业试读-查字典图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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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学导论——6.1 宿命论与业

“二加二等于四”—— 好像自由就是如此! ——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 “这个杀人犯在贫民区长大。七个月大时,父亲就遗弃了他,哥哥姐姐们经常欺负他,母亲也常常虐待他。他从来没有机会上学,也从未得到或有过工作。他在打劫商店时快饿死了,而且沉迷于毒品,没有朋友,没有得到任何帮助。他的姐姐说:‘打他还是一个孩子起我就知道他会有那么一天。’他的母亲则抱怨说:‘没法理解!’告发者称他所犯下的是一种‘冷酷无情的预谋行为’。辩护人则控诉整个社会,声称正是社会的无视和负面条件使得这个人不可避免地成为一个凶手。”我们清楚余下的是些什么论证,但我们不知道它们有什么解决方案。一个人应该对他整个一生都受到限定的行为负责吗?还是我们必须坚决主张,无论处于何种环境之中,一个人都能进行反抗,他都能决定不去犯罪,因此他必须对其行为负责? 在所有抽象的哲学问题中,自由问题具有最明显的实践后果。如果我们认为人是自由地选择他或她的行动和命运,那我们就倾向于要他承担其道德责任,对其称赞或谴责;如果我们认为人完全是命运的受害者,是机械宇宙中的一个齿轮,或者是社会的不可见之手的棋子,那么,我们对于他或她的行动的态度就无异于我们对于冰川运动和花儿盛开的态度。“就是这样发生着”,这就是一切。 6.1 宿命论与业 我们是宇宙中的齿轮吗?我们是命运的棋子吗?人们常常会这样想。相信命运,我们的这一倾向可以追溯到古希腊人。绝大多数古希腊人相信我们的命运已经为我们确定好了,无论我们作出怎样的行动,结果已然确定了下来。如今,许多人相信我们的行动和性格是我们的基因和教养的结果,或许还是我们甚至从未得到承认的无意识的恐惧和欲望的结果。于是,占星学和其他关于外在决定的理论也总是很流行。(比如,“室女宫:这将是糟糕的一天,不要下床,不要跟任何人说话”。)而且我们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这样。我们的行动越是其他力量而不是我们自己的结果,我们就越少觉得要对它们负责,也越少需要为决定做什么而焦虑。一切都已决定好了,而且不是为我们所决定。 例如,想想下面这篇在1980年4月整个美国登载的新闻文章: 律师约翰•巴杰(John Badger)①说,他的当事人罪恶的一生是由星星注定的,他认为这种想法使法官有机会“理解我们都是受命运摆布的”。 可是,自称“倾向于认为占星术中存在着某种真理”的巡回法官鲁本 •科斯塔(Ruben Costa)却在星期一的预审听证会上驳回了律师为23岁的约翰•马修•戈培尔(John Matthew Gopel)所做的辩护,他被控强奸、抢劫和人身伤害。 巴杰计划辩称戈培尔之所以变得疯狂,是因为他的星象命运。 巴杰说,他的当事人出生于1956年8月8日晚8时14分,完全是“一个天生的失败者”。 “在这个年轻人的生活中,有一种力量迫使他吸食流体、汽油、可卡因,以及任何他弄到手的东西”,他这样说道。 巴杰说,他打算出示星相学家、科学家和心理卫生专家的证词,还将出示一个酒吧侍者的证词,他将描述满月对人类行为的影响。 辩护证据清单上包括歌曲《当你寄望于星星时》、蜘蛛人漫画书、剧本《李尔王》和《哈姆雷特》。 古希腊悲剧,比如《俄狄浦斯王》,就是基于宿命论,根据这种观点,无论一个人作出什么样的行动、处于何种环境之下,无论看起来多么自由,他或她注定的结局都是不可避免的。索福克勒斯通过悲剧极佳地叙述的俄狄浦斯故事,或许是希腊决定论最激动人心的画面。俄狄浦斯和他的妻子伊俄卡斯特(Iocasta)都藐视预言者,并且都奋力避免他们被预言的命运。 索福克勒斯,《俄狄浦斯王》② 俄狄浦斯:我去了德尔菲。福波斯……宣布了一件十分可怖的事:他预言我会玷污我母亲的床榻,生下一些使人不忍看的儿女,而且我会是杀害自己生身父亲的凶手。因此,我再也没有回到科林斯——惟有天象告诉我科林斯在何处——免得看见那个神谕得到残酷实现。 伊俄卡斯特:听我说,你就会知道并没有一个凡人精通预言术。我很快可以给你个证据。有一次,【我的丈夫】得到一个神谕……它说他跟我会有一个儿子,然而这个儿子会夺取他的生命。可是——听他们说——他被一伙陌生人杀死了。在三岔路口被一伙强盗杀死了。而我们的儿子,出生不到三天,就被【我的丈夫】钉住双脚,让人丢到荒山里去了。因此,阿波罗错了……先知的话不过如此。 当然,他们都不知道的是,杀死伊俄卡斯特丈夫的“强盗”正是俄狄浦斯自己、伊俄卡斯特的儿子,他被人从荒山里救走,养大成人,并且以为这个人是他的父亲而从那里逃开。因此,他们两人的命运都得到了实现。他们对于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一切无能为力——甚至一无所知——因此,他们根本没有行动自由。因此,歌队唱道: 愿我在言行的虔诚圣洁中度过一生,天神为它们创造了至高的律条,它们的父亲是奥林波斯,不是凡人。 我们应该如何应对命运?我们要设法了解我们的命运吗?伊俄卡斯特觉得“无知乃是福佑”,因而在整个戏剧中设法努力不去承认日益增长的疑虑。她说,如果我们对于命运无能为力,那我们甚至不应该去想起它。可是俄狄浦斯坚持找出真相,而且总体而言,这部戏剧似乎主张面对我们的命运。 伊俄卡斯特:偶然支配着我们,未来的事又看不清楚,我们为什么要害怕呢?别害怕:随意地生活,尽可能随意地生活……那些不以为意的人们过着安乐的生活。 俄狄浦斯:啊!凡人的子孙!你们的生命可以说是一场空!谁的幸福不是表面现象,一会儿就消失了?……时间无所不见,它出乎你的意料发现了你,审判了这不洁的婚姻。 克瑞恩【俄狄浦斯的舅舅/内弟】:别想占有一切。你所占有的东西不会一生跟着你。 神人同形同性的希腊诸神是古希腊“命运”观念的组成部分。人的选择没有能力改变人的命运,因为人类被认为受到诸神的反复无常的无情支配。不过,另一种命运概念,佛教的命运概念,认为人的选择极其重要——不是因为他们是自由的,而是恰恰相反。在佛教中,人的一切选择都是对物质世界的不舍,每一个选择都使得选择者束缚在艰辛的命运上。正如我们在第1章中看到的那样,选择的结果就是他或她的业,人只有通过偿清他或她长期累积起来的债,才能避免他或她的业。因此,这里相应地有一个自由概念,叫作涅槃,不过它不是自我或个人的自由。事实上,它是一种免除自我和个人的自由,只有当自我完全不再存在之时才能获得。佛教徒声称,正是我们对现世的愚蠢不舍,促生我们作为个人的幻象。因而,在某种意义上,我们的命运是完全被决定了的。然而反讽的是,如果我们把自己交付给命运、承认其权威,如果我们能够不再选择,正是这些选择使我们进一步地幻想我们是自由的,在那时,而且只有在那时,我们最终才能变得真正地自由。 下面的内容选自当代日本哲学家西谷启治,他广泛论述了佛教的“空”概念和西方的“虚无主义”概念,他说,这后一个概念如今影响到了日本,让我们来看一看。 西谷启治,论命运① 从那一观点【即空的观点】来看,业是这样一个世界,在那里,每一个个人都为其在无穷无尽的世界网络中的纽带和因果关系决定着,然而,每一个个人存在和个人行为的实例,连同它们的每一个瞬间,都是作为某种全新的东西出现,拥有自由和创造性。 “自没有开端的过往时间以来”,总体网络的盛衰被设想为一连串无限的因果必然性,而它不具有开端这一点意味着存在着一个先于任何可设想的过去的之前。而这样的时间没有终点则意味着,哪怕对于最遥远的可能未来,都还有一个之后。任何之前和之后(在一切确定的之前和之后之外)都存在于每个人的现在之中,并使得现在成为自由的和创造的活动。 ◆◆◆ 展现了这一无休止的不断生成的业行,因而同时总是要回到业的地盘,回到现在的地盘。换言之,行为自身每一时刻都向虚无的敞开开放,由此保存着出神的超越这一维度。 这就意味着,自我总是它自身。哪怕在我的业中,我也不变地构成着我的存在,即作为存在的生成,哪怕在业的地盘,我也永远在我自己的地盘:我一直是我自己。为何时间中的无休止的不断生成总是我的存在,这就是原因。业总是我的业。而这就意味着它是自由的业,因而隐含着一种对于虚无的出神的超越。 当然,尽管我们称之为自由或创造,不过,在这一点上它并不是真正的自由或创造。在这里,自由是一种迫使我们不断地去做某事的内在必然性。它与无限的动力一致,而那无限的动力反过来与自由一致。在无限的世界网络中永无休止地与某物或他物联系在一起,并且在这些联系中受到这个世界网络的限定或决定,从另一方面来看,却是一种自我决定。在这里,现在的业是自我的自由作品,同时它也显得具有命运特征。命运产生了与那一自由一致的意识。在这里,现在的业在其作为无限的动力的虚无中,意识到了它的“意愿”本质。 自我与某物的联系,被看作是一种自我决定,它是自我的自由意志的践行。就其自愿而言,自我把一物当作好的加以接受或把它当作坏的加以拒斥。然而,就其由总网络中的因果关系所决定而言,这一自由意志却是一种命运、一种因果必然性,不过并不因此不再是自由意志。接受或拒斥某物同时意味着对它的一种“不舍”。贪恋某物而与某物发生关系的业,既是自愿的又是被迫的。因而,业中出现自我既是一种自由,也是一种重负。在这里,自发性成了一种重负和债务。 ◆◆◆ 所有这一切表明,自我中心性有多么根深蒂固。自我之根源伸展得如此深远,还没有什么业行曾影响到它们。自我之业总是要回到它自己的地盘,即回到自我自身,但它无法回到自我本身的地盘。业所能做到的只是回到自我中它自己的地盘,并在那儿恢复其身负债务的存在。在业中,自我不断向内指向自我的地盘,然而它由此获得的唯一东西,是在没有开端或终结的时间中对作为生成的存在的不断重构。为了寻求自我而在时间中永无休止地变化,是我们的业的真正形式,即我们在时间中的存在、我们的生活的真正形式。 “没有开端的过往时间”之业是我们生活的真正形式。它意味着一种实质性的“绝望”感。业就是克尔凯郭尔所谓的“通向死亡的疾病”。它的绝望直接通过我们当下的行迹、言辞和思想、通过没有开端或终结的时间之源泉以及时间中的存在,总而言之,通过我们的自我中心性,上升为意识。我们可以看到,那种绝望意识也构成了佛教的《忏悔文》之忏悔的基础,它表明滋生于自我的身、口和意的每一种业,都基于没有开端的贪、嗔和痴。 ◆◆◆ 这里,业就成了内疚和罪的标记。在某种意义上,它具有原罪的特征,即罪与人的自由活动和存在是同样基本的。业是为整个无限网络中的因果必然性所决定的自由,是“不舍”中的自发性自由,因此,它是一种完全被命运所限定的自由。同时,由于把整个因果网络还原到以自己为中心,因此也可以说它是一种完全不受限定的自由。在业中,自由和因果必然性这两个方面合二为一。因此,作为一种完全得自因果必然性的决定力量的自由,作为一种驱赶必然性的自由,业使自己束缚于对他物的不舍,同时保有一种完全不受限定的自由,把一切他物聚集于自我这个中心。这种自由处于一种原罪模式之中。 ◆命运与业这两个观念之间有何异同?运气这个观念是如何不同于这两个观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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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学导论》其他试读目录

• 1.1 “世界真实地存在的方式”
• 1.2 最初的希腊哲学家
• 1.3 东方的终极实在:印度、波斯和中国
• 1.4 两种形而上学: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
• 1.5 现代形而上学
• 4.1 意识与自我:从笛卡儿到康德
• 4.2 存在主义:自我同一性与选择的责任
• 4.3 个人与共同体
• 6.1 宿命论与业 [当前]
• 6.2 先定论
• 6.3 决定论
• 6.4 强制与无知
• 6.5 实践中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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