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立竞：你对中国第5代导演怎么看？比如张艺谋在国内现在有很多批评他的声音，你怎么看他的审美取向？他拍完雅典奥运宣传片后，他的审美倾向普遍受到质疑。 顾长卫：我觉得一个人怎么做一定是有道理的，他这么做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的，他做一个选择，他为什么要拍这样的电影，他拍这样电影的动机是什么，我觉得，其实任何一件事情、一个作品，都是有它可取的方面，或者有它不足的方面，包括任何成功的东西，其实也都这样。但是我想，对于张艺谋来说，最近的两部电影都赚了很多钱，也算是一种成功，让我觉得中国的电影导演，也能拍大片，也能拍这种，很震惊中国电影商业市场的东西，而且片子里很多特技，效果做得那么精彩，我觉得这个也许是西方电影市场更看中的东西。 对张艺谋的电影，我很难具体评价，因为我跟张艺谋、陈凯歌、姜文每个人都合作过两三部电影。我跟他们一起合作的过程当中，我真的学到很多东西，要不是因为跟他们三个著名导演合作，我还真是没有信心自己当导演，而且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非常精彩的地方。但是同时我也发现，其实每一个人的作品都有非常个人的个性的审美的角度，因为我知道我的性格跟他们比是不同的，他们之间每个人也是不同的。我好奇的是我拍出来的电影会是怎样的一部电影，这是我拍电影的一个原因。 易立竞：我注意到《孔雀》结尾，黑色的背景下有一行白字，字不大但是很醒目：谢谢雯丽。你为什么打这些字？ 顾长卫：拍《孔雀》幸亏雯丽。在河南安阳拍《孔雀》时，正赶上“非典”时期，《孔雀》拍了4个多月，雯丽带着儿子在那儿待了3个多月，每天都跟我们剧组晃来晃去的，有时候在旁边默默地看着我们，有时候跟我聊聊她的观点，有时候跟我和几个演员一起交流，我有时候也有意跟她聊，她在这部片子里帮了我很多。我最头疼的就是如何与演员交流，我这人本来就不会说，年轻的时候，还有点结巴。所以在没做之前，我最担心的事是，我该跟演员说什么。过去站在摄影机后头，只要跟导演沟通好就行。现在做导演就不同，刚开始拍《孔雀》，由于没有这方面经验，我还真不知道应该怎样和演员说戏，空有一肚子的想法，就是没办法传达给演员，雯丽在这方面帮了我。 易立竞：后期制作的时间有点长吧？ 顾长卫：8个月。我可能动作比较慢，脑子也比较慢。电影电视真的是一个遗憾的艺术，如果你在制作的过程当中，你如果不能够把你意识到的或者发现的问题都解决的话，你最后就可能有一大堆后悔的事。终于制作完了，好长时间不敢看，看太多了，看也没感觉，最近，前两天又陪一个朋友看过一回，还是觉得有很多遗憾的地方。（笑） 易立竞：制片方催促你吗？ 顾长卫：不催，他们挺信任我的，他们看我还挺认真的，还有他们觉得我的判断都是靠谱的。坦率地说，我做这件事，不是为了养家糊口做这件事的，我还是凭着我自己的兴趣去做的。兴趣就是我的压力，其实你说算压力不算压力，其实也可以算压力，也可以不算压力，我也不赶什么任务，我觉得还是从自己的观赏角度，审美角度觉得比较满意，尽我的能力。 易立竞：你经常被纪录片打动，纪录片在你心里是什么特征？ 顾长卫：我觉得纪录片可能更有立体感，更有质感。 易立竞：你的片子呢？ 顾长卫：我的片子，就是《孔雀》。这个片子，怎么说呢，反正我们在力图做得不让它那么堕落，我觉得它还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