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孩子有糖吃
2008-07-19
纽约是这样一个城市:如果你循规蹈矩,你就永远沦于中庸。如果你标新立异,离经叛道,你就有可能一夜成名。
所以,这个城市盛行不计手段的investment bankers,哄抬国际油价的hedge fund managers,敢于在楼市疯狂上飙时做空的John Paulson,踩着12厘米Manolo Blanik的都市欲女,Ashton Kutcher等姐弟恋爱好者,以及,像 Terry Richardson 这样的坏孩子们。
说坏孩子之前,先说一个好孩子。好孩子Tom同学住在Manhattan Gramercy的一个屋顶公寓里,三间卧室,全租给了刚出校门的banker们,自己却和成堆的书、泡沫、脏衣服,挤在储藏室一样大小的房间里——其他三个租户的租金足以支付整个公寓,虽受点委屈,却再不用为房租发愁。
潦倒的Tom是个装置艺术家(Installation Artist) ——用泡沫和废铁等材料来展示对现代社会的认知。我是半个艺术盲,是那种站在MOMA的一大块黑/红/蓝/半黑半红半蓝等知名油画布前只会两眼发直的人,所以对一堆泡沫所表达的社会内涵,只剩一头雾水。但显然,Tom的作品不是为我辈所作。据说,他的装置作品被邀参加过多个现代艺术展,还有几幅作品被小型博物馆收藏,有公司买下他的作品放在公司大门口当标志物,还有几个fund manger来光顾,据说给出五千美刀每幅的高价。可惜Tom不懂自我促销包装,也没有好运到天天遇到识货的人,因而依然生计惨淡。
我时常疑惑,像Tom这样一个好孩子类型,如何能剑走偏锋到了装置艺术家的道路上。因为,他实在太正常以至于无法让人把他跟“装置艺术”几个字联系在一起:爱穿风衣,走路挺拔,下颚总是刮得泛青,出身名校,还千辛万苦在Harvard苦念若干年研究生,对人有礼,举止谦恭,不够乱交,对女孩认真细心。我问他一个艺术家有必要花几年时间去拿一个硕士学位吗,他说他不是为了学位,而是感兴趣系统化的理论知识,所以就去了哈佛,呆了四年,欠下一大堆贷款。我暗叹,这样的乖孩子,实在该留在象牙塔里,而不是出来混江湖。
很老很老的一句话:好女孩上天堂,坏女孩走四方。我要加一句:坏孩子,才有糖吃。这个世界,是坏男坏女的,尤其在艺术界。所以,Terry Richardson横空出世。这个10岁就吸大麻,13岁满街买醉,群交、斗殴,厮混在粗鄙的朋克和街头流氓中的中学肄业生,用一台傻瓜相机,让模特一边帮他手淫,一边拍下了让《Vogue》编辑和百万时尚迷欣喜若狂的照片。
我原来的办公室在Fifth Avenue的旁边,从地铁站出来,要从一溜的巨幅广告下穿过,记得最深的是Gucci,女人白长的小腿斜插进男人被Tan成深棕色的胸前,男人表情若渴 ——挑逗、勾引、肆无忌惮的欲望、女权,交混成难以言说的视觉冲击力,我猜这是恐怕是第五大道唯一能放慢New Yorker匆匆忙忙脚步的花招——金钱与权力之外,能刺激神经的,恐怕只剩下了欲望。后来在Miu Miu、Sisley、Banana Public店看到更生猛的图片,流连驻足,没能把这些充满性暗喻和性张力的图片跟Terry的名字联系起来,但从此对海报的着迷程度,超过品牌本身。
最后要说的是,做个坏孩子其实挺容易,要做个成功的坏孩子却很难,前提是要么你有个像Paris Hilton那样的老爸,或者有Terry Richardson那样的天分——无论你的品牌有多顶级,模特名气有多世界级,他无一例外,只用傻瓜相机招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