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越
2008-10-10
在吃完药到睡前的一段时间里,我继续读《巴黎高师史》。这是一部20世纪巴黎高师文科部分的纪传体并纪事本末体的小史书。
在我的某些给人严肃细节印象的内部中,多少带着些游艺和挣脱拘囿的顽皮,我向来不喜欢历史,不喜欢没有创意的在故事堆里高谈阔论。我承认自己的偏颇和对此的轻薄,至少这让我在高中时代“黑板默写”的模式中倍出洋相。再一点是,我生就一副完全没有数学记忆的脑袋,永远连套用公式的章程也取得不了哪怕一点的熟识。
熄灯躺下的一个多小时里,我努力将自己沉潜到黑暗中,到底是粒粒掉落的雨声还是精神机制里不愿停罢的程序不成全一个完满的睡眠。我现在是连眼皮还在不在都无从判断的困倦。
可是大师的世界消散于乌有了,也并不在我的存在里默然。
我很无奈的又在本属于安眠的深夜,轰然闯入了自己已去的岁月中,驻足复谈。
得到通知,周六去上论文辅导,几个月前就将身外之物全全搬离学校。那天也这样下着细雨,车在沿湖大道上奔驰的时候,开窗让风雨拂面。我的,或许有些凭空而来的大学,算作提前结束。
我总不能以一种正规的内容来向别人讲述我的大学生活,那会让我陷入一种假说的嗤笑中。这几年能在这样一个地方停留,对当时全然不想上大学的高考生来说,这岁月轻薄又沉淀得无时无刻不再争锋相对。
纵使尼赞厌倦了一段时间那一方圈地,即便萨特总是透露出洒脱又不以为意那段岁月,然而,就那么随意而就现实的一句:“这种漫不经心,一半是真,一半是戏,他们高度的文化涵养来源于预科班里长期的艰苦学习。”给了那一刻的我不由分说的当头一棒。
那空空的一迈豪言壮语,岂能是偏失天平上的一次过分掂量。十多岁开始的哲学学习,必须掌握的拉丁语,你需要在最为空白的时期去涂抹已然矗立的高帮灵魂。
显然,正是惊异唏嘘的感叹和震颤,便早先难以伟大起来。
我的大学最初的两年,极为空寂,没有与人的交道,没有与身处环境的融合之处,不参与群体的讨论与活动。更不曾感受到无意间降落的这所大学内里有何孕育我的池泽,无一有那种言说之外的质感构成的气息中的可能性。记得那些夜晚,在昏黄的路灯下走一条重复的路,每晚去图书馆仿佛关闭在一个巨大的玻璃罩里,空对一个不成立的体系。
而今,时空已失,空余一种一再多余的思索,并无甚多学而成就。
或许是我的脱节与隔阂,经常有人问道,你到底讨厌这里的哪一点,那么的坚决?我摇头,无从解释。这里无一处能让我坚决的厌恶,不论是这个学校还是这个城市还是更大范围的地域,只是这个我,恰好这个时候在这里,而无关于这里是哪里,仅仅是因为我的在,在,这里,于是会要抵制,这里,可明白?
并且在这些年一直困惑着我的归根结蒂,依旧是,如何将思考力转化为行动力。这是个多么老生常谈的命题。
仅仅在高塔里以一生百的去无限育养思想之网,假设抛开写作者这类似的身份,全部生活本身已被思考全盘围困,那么思考寄以什么框架体现其力度?而若我写就记录一种方向的思索,生活本身却又全然与此无关的在另一条索道上寻求生路,其深邃的力量又有什么货真价实的思考可言?
weil抛开知识分子身份,只身投入工人群体,而对于工人而言一个知识分子要是比他还要熟悉机器运作的脾气的话,那将是他们贫瘠的学识荒原里难得的知识。
我不苦,怎么有苦的质地,并将其平滑的铺展?我不在自我的深渊里愚昧的深陷,怎么有顿悟的恰逢其时,并藉以它去丈量他人之晦暗深邃。
他们尚知自己的与生俱来的有恃无恐的成分,可我却疑虑又携带自卑在昂起头来。
在阅读的过程中,我不加自制的游离。再如何抵制一个什么系统,都需要一种苛刻的刻苦来打碎。我看见许多高大的魂灵如同街边小贩一样灰头土脸又卑微的出售着自己的时光,思考,和沉默。
这个毫无评判可言的螺旋里,我自大的觉得可以和时代里的伟大同样谦卑。
总有一个结论一直无法被证明,这个荒唐的论证程序才具有了永远进行下去的可能性。
又及:此感或许早早脱离了所谓评论一说,仅是一小本书引发的个人思维纠缠,感谢读毕。
苏格
08.10.10 4: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