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话桑榆
2012-10-29
桑榆甫一出场，就叫人眼前一亮。笑着说刻薄话的女子，总给人一种爽利明快的印象。我原本以为，她该是一个大女人的，看到后来却发现，她是，却也不是，在荡气回肠、霸气侧漏之外，仍有一个小角落，收藏她的落寞与无助。她在职场上披荆斩棘、战无不胜，却也逃不开情场失意的命运，人前光鲜亮丽的女强人面目，是她最坚硬的铠甲。
这本书名叫《奢侈品女王》，封面上印着的句子是“世界上最昂贵的奢侈品，是爱情”；腰封上写的是“这是一个女人在奢侈品行业奋斗成女王的故事。她珍惜自己的天分并善用它，最终成就了她的黄金海岸”。封面的红是红酒的颜色，妖冶美丽、百转千回，就好像一个成熟的魅力女人，拥有许多不一样的姿态。原本我是怀着看言情的心态来看这本书的，看到后来却发现，把它定义为一个爱情故事似乎并不确切，说到底，它是一个女性故事，主角是女人，情节是关于她，主线在职场，爱情倒像是辅料。我们看到的是一个完整的陈桑榆，勇敢的、坚强的、固执的、深情的，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独独缺了最初的他。
看到开头第二段：
“三个小时前，她收到毛豆发来的邮件，简洁的一行字，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小弟，她19岁，酷爱室外体育，擅长滑雪和帆船。她是我人生中的奇迹，我决定去结识她。’”
这封直白的分手信，却让我莫名想到加缪《局外人》的开头：“今天，妈妈死了。也许是昨天……”很奇怪我竟然会有这样的联想，或许是因为这两者都有种波澜不惊的残忍吧！平心而论，毛豆不能算是个多渣的男人，选择分手之后再去追求别人，确实已经算是一种尊重了。可是，尊重，不代表不伤害。但凡女人，经历过爱情总会留下抹不去的痕迹，何况是初恋。哪怕是洒脱如桑榆，也难免在这样残忍的事实面前失去风度——初恋情怀岂是能够轻易放下的？他曾是她的，她以为他们会共度一生，从12岁相识到16岁相恋，却终止在27岁，终止在她放下自己业已成熟的事业独自奔向南方、奔向他们共同的梦想的时候。这一切只因他遇见了他的少女羲和，只因他满心挂念的梦想。她理解，他的勇敢她都看得到，但这仍改不了他负心的事实。她撑着一颗破碎的心在新的事业上奋力拼搏。
这样的桑榆让人心疼。娇小可爱的女子本来就容易让人心生喜爱，遑论她面对的是一件又一件让人心力交瘁的事。看着桑榆的生活，会忍不住想象未来的自己是什么样子，走入职场之后，是不是需要放下许许多多的挂念，放下自己生活中的不堪，全心投入工作？年纪渐长，曾几何时刻在骨子里的少女情怀也已慢慢淡了。生活才是天大的事，我们都被驱赶着向前。回不去的旧时光，忘不掉的旧日回忆。在桑榆拼杀完，偶尔放松下来的瞬间，过去的影子就来缠着她，有种不死不休的执着。其实桑榆已经足够幸运，她遇见的人，大多对她青睐有加。譬如张怀天、譬如徐图、譬如赵鹿。
赵鹿是个很奇特的女子，让人不由得心生倾慕，让人想到纵横江湖的女侠，走时一阵风，叫人眩晕失神。我想，她应该是桑榆理想中的样子吧！可惜桑榆身高气质受限，哪怕内心住着个侠女，哪怕她侠肝义胆，也无法变成侠女的样子。赵鹿这样的女子，高山仰止，是常人难以企及的优雅高贵，我甚至没法想象出她恋爱的样子，想象不出什么样的男子竟能配得上她。
这个故事对男人的着墨其实并不多，却叫人难忘。最抢戏的是大叔，寥寥几笔，一个被岁月磨砺得温润到恰到好处的中年男子形象就浮现在眼前，他身上有岁月沧桑的痕迹，却不叫人畏惧或讨厌，而是叫人心生向往。这样的男子，是所有女孩的梦。
另一个叫人难忘的男人是小明。他身上系着作者的理想与执念，是一方净土，是梦，似幻还真。一个风华正茂、才华横溢的青年，却选择了剃度出家。如同书里所说，小明的出家是陈桑榆之前的人生里对她打击最大的一件事，没有之一。而这样一个年轻的僧人，也让身为读者的我们心生惋惜。山中岁月静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仿佛活在梦中。妖僧小明将一切看得通透。他过早地领悟了一切，就注定了此生的孤寂。当然，这孤寂自是别人眼中的，他自己乐在其中。小明的身上有种白莲的气质，佛心清澈洞明，为迷途的人儿指点迷津。对桑榆来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小明是她心中最特别的存在，与爱情无关，却比爱情更牢靠。
我想，我至今爱的，仍是这字里行间的一点执拗，哪怕写的是刀光剑影、尔虞我诈，却仍在细节处透出少年心性、侠骨柔肠，下笔时肆无忌惮，却不失逻辑。当然，不可否认，桑榆的形象仍旧是理想化了的，她容颜娇媚，内里却是不折不扣的侠女心性，渴望着大块吃肉、大口饮酒、快意恩仇。作为读者，我们不必考究桑榆在事业上的一往无前真实性有多少。这是小说，不必太较真。我愿意看到这样一个巧笑倩兮的女子成长成不可一世的女王，愿意看到这样的骄傲与任性。
那么，爱情在哪里呢？在这个故事里，爱是润物细无声，譬如大叔和康乔的婚姻，譬如那个叫做谢闲庭的男子。兜兜转转到了最后，作者竟也给每个人各自安排了一个Happy Ending，恰如其分，水到渠成。诚实地说，谢闲庭的存在感其实是比较弱的。同样是个性淡然、与世无争，小明的出家人身份让人不可忽视，而谢闲庭就不一样了，偌大的城市里，似乎很容易就找出一个像他这样的男人。可也只是似乎，他本身仍然是一个很妙的人。烧得一手好菜的男人，大概能讨许多女人的欢心吧？他爱上桑榆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我们的小女王，本来就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而桑榆的心呢？刚刚结束了那段刻骨铭心的初恋，她自然无法立刻投入一段新感情。可是没关系啊，他可以等。多般配的性格！也只有谢闲庭这样周身的恬淡气质，才能让桑榆蓦然回首时感到安心。若他们相恋，爱情不可能轰轰烈烈，可这样才是生活，岁月静好、琴瑟在御才是最美的，不是么？
很喜欢书里的一个句子：“她只想在寂静中不慌不忙地坚强。”桑榆如此，是我们学习的榜样。爱情是狭隘的，生活却广阔无边，我们都需要一颗坚强的心。
最后再说一句，我爱这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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