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诞时代
2015-11-26
十多年前买了王小波的《时代三部曲》，一直摆在书柜里。断断续续读过其中《黄金时代》的三分之二，印象很欢乐，却全然不记得情节。近日翻出从头细读，感觉像是初遇，依然为之捧腹大笑，笑中多了阵阵心酸。
这是一本中篇小说集。三个故事、五个阶段，主人公都是“王二”，皆生于五十年代初，却不是同一人。正如文中所说，“王二”跟“张三”、“李四”一样，是个代号，不必较真。所以情节，可能真实，也可能虚构，同样不必较真。
这“王二”下过乡、插过队、当过工人、做过教师、读过大学、留洋归来，人生经历相当丰富。但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不是这些，而是在他所谓的“黄金时代”遭遇的那些荒诞事情。这些事情，的确带有梦幻色彩，不但当事人不愿相信那是他们正在经历的现实，以为是恶梦，甚至可能是“印度师兄”在做法诅咒，即使现在，从没经历过那个时代的读者角度来看，依然难以置信。如果这些是虚构的，我佩服作者的想象力；如果这些是真实的，我同情那个时代的所有人。
曾以为，当人的内心足够强大，会有能力改变身处的外在环境。可小说中用众多人物证明了“环境可以改变一个人，只要一年就能变得连他的亲妈都认不出来。”是他们不够强大吗？还是时代的洪潮根本不容他们反抗！要么麻木地随波逐流，变成自己都不认识的人，要么清醒地选择被潮流吞没，肝胆涂地、脑浆四溅，得不到一声怜惜。如果让现时的我穿越到那个时代，我也是属于被环境改变的人吧。唯有庆幸，现实纵有再多不足，也不及那个时代的荒诞。好友问我，你对现实失望吗？我笑答，一点也不。有对比才知道，现在的我们比曾经的他们幸福多少。前些年翻阅此书时，对这些情节全无感慨，看完即忘。自己经历多了，感悟亦有变化。
小说给我的其次印象是，王小波的文笔非同一般，能以喜剧精神和幽默口吻把经历过的苦难和荒谬反讽到底，尖锐而不尖酸，深刻而不刻薄，不时让我乐得击掌大笑，直叹这人实在有才。有朋友自称“毒舌”，说话逆耳却一针见血。如果能学到王小波的一半功力，这“毒舌”方是名副其实。
印象之三，是书中对男欢女爱的肆意描写。以卫道士的眼光来看，此书难登大雅之堂，或可因此被列入禁书。但我相信，多数人会认同“食色性也”，情爱是人性最基本的欲望之一，否定需要，即是压制人性。中国人很含蓄，很多事可做不可言。所以此书的出版，势必冲破了重重阻碍，正如作者后记中所说：“出版这本书比写出这本书要困难得多。”既然如此，这也是时代进步的象征吧。
王小波曾说：“一个人只拥有此生此世是不够的，他还应该拥有诗意的世界。”欣赏这位才华横溢的诗人作家，惋惜他的英年早逝。1997年至今，十八年了，他留下的作品仍然拥有无数读者。
仅以此文，向永远的小波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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