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的正义
2012-12-28
身为人类的局限性，注定了我们无法一眼看到表象背后的真相；然而身为人类的与生俱来的使命感，又不断促使我们在寻求正义公理的道路上奋勇前行。探求真想追寻正义的道路是艰辛的。人类从有史可考以来，从单一、纯粹地追求绝对的实体正义，到一并追求确保人权、防范公权力滥用的程序正义，花费了相当漫长的时间。如果说感性督促着人类本着“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思想追寻着实体正义，那么必然是理性鞭策着人类不要滥用手中的暴力，盲目追寻时而正确，时而错误的“正义”。
程序正义的重要毋庸置疑，它要求人类竭尽科学上所能，手段、程序上所合法地去实现。然而回归到人类的局限性上，我们无法一眼看到表象背后的真相，正如手边这本《与骸骨交谈》中所述：“在庭审中，让你永远感到无比挫败的是，你明明知道最能证明你证词中的犯罪过程的人，那个知道每一个细节的人，就在被告席上。他就坐在离你几英尺远的地方，通常还用直勾勾的眼神盯着你——但是他永远一言不发。”这样的挫败只能用各种其他证据去补足，形成牢固的证据链打破犯罪嫌疑人的狡辩或沉默。这些证据来自于方方面面，需要生者们的运气、努力甚至来自亡者的低语。没有运气，也许一桩案件会永远风化在荒漠丛林而凶手则逍遥法外；没有努力，即便曾经昙花一现般出现过线索，也会错失；而亡者的低语，声声诉说着那些他们生前亲身经历的凶残，还原着凶案现场的场景。然而，这样也许仍然不够……
作者威廉姆•R•美普斯，美国杰出法医人类学家，专业领域为法医骨骼学。美国法医学会会员，曾任美国法医人类学委员会主席。他与记者麦克•C•布朗宁合作著作的这本《与骸骨交谈》，用美普斯亲身经历的鉴定案件为我们展现了这样一个亡者低语的法庭背后的世界。作者文中涉及的范围极为广泛，从普通凶杀案到离奇自杀案，从荒野中平静的逝者到闹市中发现的残肢碎块，从一般美籍公民到俄罗斯沙皇，各色骸骨提供了一副极其广阔的法医人类学工作缩略图。
可以毫不掩饰地说，《与骸骨交谈》是一本无关知识领域，并无艰涩难懂区域而又让人不忍放手一口气想要读完的科普故事书籍。作者的平静朴实的笔尖带着读者的思绪来到骸骨们的栖所，陈述那些扣人心弦的故事。在第11章碎尸万段中，作者给我们讲述了一个悬疑的“爱情故事”。
美丽的牧场里一幢被烧毁的屋子里面发现了两具烧焦的骸骨。附近车辆的后备箱里发现了属于49岁白人男性格莱德•厄尔•米克及21岁白人女性佩吉•詹宁斯的私人物品。两人似乎是裸体焚身于火海之中，但是一根被“抛离”其他骨头的女性腓骨，以及现场发现的长篇遗书让警方陷入了剪不断、理还乱的麻烦之中。遗书内容显示詹宁斯的双亲遇害案可能也与此有关。疑凶米克的金牙未能在现场发现，而那具“疑似”詹宁斯的骸骨一来较其21岁的年纪的正常发育女性要小，二来未能在骸骨上发现与其医生描述相符的膝盖手术痕迹。难道其实他俩还活着，伪造了一个凶案现场而意图从此匿踪人间？那么这屋子里烧焦的骸骨又属于谁？怀疑的野火瞬间燃烧在每个参与调查人员心头。
我们的作者威廉姆•R•美普斯，请允许我再完整地提一次他的全名以示尊敬，他认真负责的科学态度促使他一次又一次地进行实验，成功地证明了火焰可以将骨头压缩20%~25%；而詹宁斯的外科医生信誓旦旦的描绘詹宁斯应有的膝盖手术痕迹，亦被相反的手术记录证明其实是医生记忆中的一个谬误。米克的金牙也在略微变形中于现场的各种残渣中被不断缩小的滤网所找到。而骸骨中一块下颌骨也被证明完全符合米克生前的X光片。这两具经历烈火煅烧的骸骨被证明正是米克与詹宁斯。现在回过头，我们大致可以推测出整件凶案的来龙去脉。
白皙迷人的漂亮姑娘詹宁斯幸或不幸地爱上了米克，但是这段爱情不为詹宁斯的家人所接受。他们极力反对优秀的女孩儿与如此放荡半生的男人交往。经过多次分分合合，米克彻底恨上了詹宁斯的家人，并决心要与詹宁斯殉情。米克在凶残地杀害詹宁斯的双亲后，甚至意图杀害詹宁斯的哥哥但是未能找到他而失败，随后，也许在这期间，米克杀死了詹宁斯，并在案发的牧场点着屋子后吞枪自尽。
尽管事情应该大致是这样，但是詹宁斯是如长篇遗书中所述自愿与凶手米克为爱步上黄泉还是詹宁斯在决心回归家庭的怀抱被恼羞成怒的米克所谋杀，这样的真相却再也无法还原给陪审团、法官以及世人了。人们只能以扼腕叹息的心情去哀悼这样一位青春年少的女孩儿永永远远地失去了双亲和美好的未来。
看！多么苍白！多么无力！人类在追寻真相以达正义的道路上亦步亦趋地前进，尽管这样，完整的真相依然如梦似幻。有了运气，美普斯及其团队发现了那颗遗漏的金牙；有了努力，他们才能排除了一切合理怀疑之后重新回到真相事实的正轨上来；然而即便有了亡者肉身骨骸的低语，他们也最终未能完美地挖掘出事实。詹宁斯的死之于米克，是可以被谅解的爱情恶果还是不能被饶恕的妒忌之火再也不能为道德、法律所审判。
身为人类的局限，让我们在追寻真相的道路上困难重重、无比艰辛。也正因为人类能力的有限所以我们需要天赋的运气、自身的努力以及像书中所述的来自阴间的低声细语相助去探求正义，督促我们时刻告诫自己要以更加严谨、更加符合逻辑的态度、方法去追寻这人世间的正义。尽管，不能每次都完美甚至正确地勘察出真相，但那也是实现实体与程序双重正义所必须要忍受的偶然阵痛。《与骸骨交谈》为我们展现了一个法医人类学家努力为逝者还原真相，给生者聊以慰藉，尽管有各种遗憾但是绝对不会平淡的世界。透过书中那些光怪陆离的案件，我相信每一个读者都会乐意去审视一遍心中的正义标准，问一问自己我们如何追求这人间的正义。
查字典图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