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介意被忘记
2010-06-27
《小星星通信》是一本在露天温泉里决定出版的关于日本著名当代艺术家奈良美智的自传。一个即将离职的出版社社长，一个在杂志《H》的个人连载专栏《 小星星通信》写了很久文字的艺术家，拜这两位的决定所赐，我们才能看到这本看似平淡的叙述着自己生平，实则充满了对所生活的世界有着坚定理念的书。
奈良美智的作品繁多，其中“梦游娃娃”和“邪恶娃娃”系列最为出名。无论是画作、雕塑、装置甚至规划成商品的玩偶，都能让观者久久无法平静，心底深处涌出共鸣感。有人疑惑，不过就是一个带着不怀好意眼神的娃娃突出的画像，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为什么会轻易地唤起那么多人共同的感触呢。有人说从里面读到了成人的悲哀，有人说从女孩的变幻的眼神中回忆起了社会的可笑，也有人说，这些都是奈良美智的小把戏。
这些疑问都可以在《小星星通信》得到回答的线索。从出生的小镇开始，到十二年旅居德国杜塞尔多夫的经历，以及在日本多地展开“I don’t mind if you forget me”个人作品展览；大到个人求学生涯，小到每一次居所的详尽的手绘图画，奈良美智的文字和图画使得书里的语言不那么强势，亲切随和又有点顽皮，当然，那是我看到书最后赠送的一张海报时，有点似懂非懂地“理解”了他。
其实，艺术作品在普通人眼中，大部分都很朦胧，但是艺术家创作的态度，有必要去弄得明了一些。奈良美智值得称赞之处便在于他不是为了“职业”选择绘画道路，而是一种“生存方式”选择了它。书能够卖，这些钱对于他来说都只是附加的。他的创作并不是意识到观众而想向外表达什么，不管是好是坏，都是一种出于自己和自己的对话。
书里还梳理了他的波希米亚生活方式，以及独立的思考方式。当他考上一所大学的雕塑系后，他并没有理所当然地去上学，而是认真思考后认清了自己想做的是“画画”，于是复读一年，考上了绘画系；为了去欧洲旅行，把学费用来付机票费，回来又新考了大学。好像对于奈良美智来说，没有什么“一定要这样”的惯性思维，如果按照“一定要”的社会习惯眼光去生活，会不会失去灵性，所以成人才会讨厌童言无忌的同时，又充满眷恋地追溯自己的童年时光呢。有些梦想过了年龄就不敢再提，有些路是被人逼迫着一路走来，生活，在很多人看来都不过是一个无奈的循环。越多的沟通，越多的误解，越发达的科技，越疏远的感情。有人会介意被忘记吗？奈良美智的展览便淡淡地表达，不介意被忘记。
因为他知道，就像他不会忘记自己出生的小镇，他站在天晴雪明的银白色原野上，望着全黑的夜空，沐浴在无声无息飘落下来的雪片中的感觉一样，观众也不会忽略心底原始的感觉，不会忘记在他的作品中发现的那永不褪色的，带点痛的温暖。
[刊于 女友 花园 杂志2010年5月 魔法号 此处是原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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