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食中复活
2014-05-23
日剧《大川端侦探社》里有一个想要找寻回忆中混沌的老人，他吃遍市面上的混沌还是找不到心中的味道，因此小弟拜托侦探社进行调查。真相是——这个老人回忆中的混沌就是食品卫生标准尚未推崇时那放下很多调味料的拉面。记忆中的美味得以留存，老人也终于可以悍然接受命运，去奔赴以死亡为目标的最终大决战了。
这集播出后引起了不少人对于“人生的最后一餐”应该吃些什么的讨论。其实不光是最后一餐，虔诚的美食信徒把每一餐都当成是一次与恋人的相逢。美食与人的关系和情侣间的相处无异，夹杂着甜蜜、快乐和那么一些偶然的邂逅使不少的美食在人们心中留下了绝佳的回忆。这种回忆不仅是针对食物本身，更有背后对美食制造者的关注。《昔日的味道》所描写的就是这样的故事。
这本书的作者池波正太郎是日本著名的时代小说家，但他对美食也很有研究，未出新作遍访各地旅行时池波也会热烈的尝试当地的美食，这也使得《昔日的味道》中所收录的美食遍布日本各地。而纵情的描写吃喝，也成为了池波正太郎小说重要的特点之一，那些传统的吃食经过小说背景的渲染更让人有大快朵颐之感。相较之下，《昔日的味道》则更像是一本记录池波正太郎美食回忆的札记，在他咸淡的笔下，食物的味美在次，所承载的人情世态才是重中之重。
人情总是人们在探讨美食时绕不过去的一个话题，但像池波这种完全将厨师的形象融入美食中的美食评论也着实不多。日剧《深夜食堂》里的每个食客都有自己的故事，食堂的大叔只是本分的躲在餐桌的后面，为这些有故事的灵魂奉献出一道道美味而简单的佳肴，我们甚至无法勾勒出一个属于大叔性格的形象——而这就是用双手制作美食的人，将自己完全的沉浸在食物之中，而食客们往往忘了，这样的人也有属于自己的人生，属于自己的生活。
这大概就是平凡的手工食物的制作者的宿命。亲手制作的食物有超越人本身的出色，厨师倒是被掩藏了起来。而池波所挖掘的正是这样的人。在他的回忆中，这样的人都是具体的，好像默默经营荞麦店的老板小高登志——我一开始并不习惯他总是小心翼翼的标注老板名字的做法，后来才发现那是种对于美食制作者独一无二的尊重。像是“刀屋”里拥有着纯熟刀法的面店老板，或是关西经营“关东煮”的和蔼老板。那些在他的记忆中发光发热的美食制作者也同样有着非常重要的地位，也因此他并不吝惜自己的溢美之词。
这些美食制作者都是闪亮的，就是因为他们与普通人在某一个时间经由美食作出了连接。有意无意的，他们在旁人的记忆中留下了一些细碎的痕迹，而这些痕迹成为了他们存在的价值。我在看央视出品的纪录片《悦食中国》时，曾看到豆瓣厂的老员工看着老厂区变为被征用的房地产开发区，当晾晒场里的大缸一个个被运走，他们存在了几十年的回忆也宣告结束。但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他们制作的豆瓣酱却在一道又一道的美食中体现着自己的价值，而那老厂区淡淡的酱香，就在这美食传递中一次又一次的复活。
这就是人的力量，是在美食之中能体味到得人的味道。对于不习惯日式叙事手法的读者来说，《昔日的味道》实在是有些过于简单的表达情感。仅仅是一份寿司、一杯鸡尾酒串起的回忆也许算不得亮眼，但就我而言，这样的真实却令我陶醉。我也许不能想象那些美食究竟有多么的可口（在描述方面池波确实没有写出冗长的说辞赞美），但却能想象出每一份制作者对待美食的真心以及食客们感受到这份真心的意义，因为我相信《昔日的味道》中的每一道美食都隐藏着这样一个为了食物而奉献自己的厨师，而这种美味就在这时在我心中复活。
有些东西，只有相信，才会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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