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桑塔格的小说<死亡之匣>
2006-08-30
谋杀之后,爱上一个女人,从此摇摆于生活的噩梦中,桑塔格的小说不可避免的走入哲学的氛围中去.其实故事并不十分晦涩,但由于萦绕着死亡,而充满了深刻的“进入”和“回避”.
对于回忆来说,我们往往应该知道回避了什么,而在这篇小说中,我们看不到回避什么,只有回避本身的形式,这形式恰恰又指向了“回避”的反面--进入与揭露.
迪迪杀死英卡多纳不能算是“谋杀”,或是说故意杀人,可是说成是出于自卫,也显得牵强.毕竟铁路工人英卡多纳并没有要和迪迪动武的想法,只是开了玩笑而已,在英卡多纳承认与其打架只是玩笑之后,迪迪却还陷在一种紧张的状态中,自己把这玩笑当真,以至于无法控制自己而杀死对方.
这只是噩梦的开始.他开始寻找自己的谋杀意识的根源.童年的迪迪曾把布娃娃毁坏的不成样子.如果仅仅把这样一个故事与谋杀动机想联系,只能成为自我折磨的根源.
回忆过去是没有用的,对于杀人后的现实生活来说,迪迪面临的是自首与不自首之间的困境.不去自首内心总是生活在一种无法自拔的灰色的阴影中,自首只有两种可能,生活毁于一旦,即使不偿命,也要在监狱中度过很长时间;另一种情况就是警察会把他当成神经病,因为报纸上登载英卡多纳的死亡是死于意外,并没有人知道他是被迪迪杀害的.这样一来,警察会把迪迪列为那些承认自己是谋杀犯的神经病患者的行列中去.迪迪还是选择了保守这个秘密,除了赫斯特.
敏感而心神不定的迪迪在刚刚杀死英卡多纳,就想在车厢中把这件事告诉身边的陌生人,最后他选择了盲女赫斯特.话到嘴边的时候,他改了口,说是自己在下火车的时候想自杀.这突如其来的“虚假的坦白”却激起了赫斯特爱意,并要求和迪迪在火车的卫生间内做爱.迪迪正好将自己未使完的“暴力”用在了赫斯特的身上,欲望得到了及时的发泄.
生活有太多种可能性,一次肉体接触之后,不一定就要和这个人继续交往下去.但基于太微妙的复杂性,迪迪开始走进赫斯特,以至于到后来提出结婚,并要求赫斯特的姑妈内伯恩太太离开,他想要和赫斯特单独生活.迪迪感觉到赫斯特虽然眼睛看不见,可内心的眼睛却十分的敏感,明眼人只能看到“琐碎的片段”,而赫斯特却能洞察生活的真实面貌.
死亡的阴影时刻提醒迪迪去不断进入这个本来可以回避的事件中去.迪迪竟然把自己装扮成铁路系统的领导去看望英卡多纳的妻子和孩子,没想到的是英卡多纳的妻子甚至希望他的丈夫死去.这不但没有减轻迪迪对谋杀的恐惧,反而让自己更加无助.这只能导致绝望,使处于混乱中的迪迪在弟弟保罗突然的拜访而与赫斯特争吵起来.
赫斯特从某种意义上成了迪迪的安慰自己内心生活的“工具”和“手段”,仿佛在杀人后的生活中,迪迪需要这样一份爱情的依托来冲淡生活中灰色的部分.而矛盾的是,他也总是要让赫斯特确信自己的谋杀.他不但让赫斯特相信了,并最终带领她来到当时案发的现场.在那里,另一个“英卡多纳”(接替英卡多纳的铁路工人)出现,是为了向赫斯特证实也好,还是迪迪仍然没有改变面对这种处境的紧张感,他再次将这个工人杀害.而这拙劣的“模仿”还没有结束,像上一次谋杀结束一样,他又和赫斯特做爱,这次地点就改在离“犯罪现场”不远的隧道里.
而过了隧道,迪迪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中(或者是桑塔格安排的形式中)走向墓地,在那里,他看到各种人的尸体.最后的一幕,我们感知到他好像是选择了自杀,而这是不是他对自己的一次“自首”呢?用自杀作为自己的自首,让这样的自首杂终身监禁和偶然再回到生活中徘徊着,一如这始终摇摆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