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是我生命的全部。
2010-01-09
我看过《饥饿的女儿》，并对书中描写的大饥荒留下深刻印象。草根已是奢侈品。很多人吃观音土，吃进去，拉不出来，肚子像孕妇般肿胀，最后被活活憋死。还有吃人肉的，被各种病毒折磨死。
本书再次提起，大饥荒再次给我冲击。“忠县天天有人饿死，先把牲口杀了吃，吃虫，有的村子严重到人吃人的地步。还有力气的人，得浮肿病，就往外跑讨饭，可是跑到哪里，都没有吃，有钱买不到，没钱更无法活，那就抢吃的。没力气跑的人，就吃树皮树根，饿急了，吃自己的屎或死尸。”
我不仅一次从书中获知饥荒年代，人吃人事件。然而我问过母亲，大饥荒的年代是否真的有人吃人。母亲说没有，每天都是番薯稀饭，几大碗的青菜。或许中国各地饥荒的严重程度不同吧。
可是人活一生是苦，为何连死还不得安生。有一段时间在医院留医，就听别房的病人说，同房有个老人是癌症晚期，癌细胞已扩散，每晚夜深疼痛得蒙声叫唤。疼。一生都在疼。
应着外婆在，吃饭的时候总会说到她们过去的光景。母亲常说，我生在好时代。我开玩笑的说，谁让你着急着投胎。外婆会说那时候的家庭状况。母亲会抱怨自己曾经的苦楚。我看似没在意，却是用心一点一点记录母亲曾经受过的苦，一点一点增加她对我的责任以及我要给她的幸福。
“母亲有我这人类的女儿，包括我的两个哥哥三个季节和他们的儿女们，却没有一个始终在她左右，实为无。”
这让我想到现在的外婆。外婆子女七人，三男四女。可是她却只能跟着最小的女儿生活。说是可以选择，但她是个明事理的老太婆，不想给儿子添麻烦，只要子女好，她就好。
我不是外婆带大的，对她有感情，是从初三那年她来到家中暂住。她与母亲一起，让我安心升学。高三那年，她再次来到家中暂住，亦是为了让我安心学习。直到去年，她与小姨有了争执，大家劝说，她才极为不情愿的再次来到我家。
高三的中秋，学校不放假。外婆做好了饭菜，从家里走路至学校，花了将近两个小时。她不知道我在哪个班级，一直打听，终于找到了在教室温书的我。她欣慰地放下了饭菜，让我趁热吃完，注意身体。不做休息，紧接着回家了。看着外婆因为过去劳累过度的弯曲脊梁，让我食不知味。
她曾说，我是个可怜的孩子。这句话让我止不住掉泪。而母亲，亦是她众多子女中最苦的一个。外婆一直希望我能原谅她的子女曾经对我做过的事，让我多与她们联系。而我拒绝原谅，拒绝亲近。这让她时常感叹。而我躲在一旁悄然落泪。
我的钱夹里珍藏着母亲和外婆的合照。外婆，是除了母亲，我会始终牵挂的人。
我很害怕写下母亲。回忆她，泪比字出现得更快。
我亦是无法详尽的诉说我对母亲的情感。没有人可以理解，没有人能够明白。可是我有多希望有人能够知道这其中千丝万缕的关系。《好儿女花》，让我看到了一丝自己和母亲的影子。我与母亲，总是站在对方的彼岸，审视自己的罪过。
第一次听到母亲的泪，是初三那年。母亲哽咽地告诉我没事的，都会过去的。她粗糙的手滑过我脸上的泪。
第二次听到母亲的泪，是不久前，我与她争锋相对。我的泪因为愤怒喷薄而出，她的泪也一起落下。
我一直以为母亲不了解我。直到她说出我生活的喜好。直到她对外婆说，我始终无法停止的胡思乱想。我才知道，她了解我的全部。即使我不说。即使我一再遮掩，她始终是明白我的。
为何那些过往不能就此过去。即使我已经释怀。可是再想起，还是会痛，还是会害怕。还是会流泪。可是我不会再去提起，再去翻出。有谁愿意相信自己的姐姐不好好对待自己的女儿。曾经的控诉一定让她心伤吧，心伤自己的无能为力，心伤姐姐的行为，心伤女儿的可怜。
她不愿意相信也是好的。我宁愿自己从未揭露过她们的劣迹。只要我一个人经历就好了，只要我一个人承受下来就好了。母亲，是我的泪。母亲，是我的痛。母亲，是我生命的全部。
“一个小蝌蚪在水里游，一个大蝌蚪跟在小蝌蚪身后。她们在宽阔无比的江里，努力游向对岸。小蝌蚪对大蝌蚪说，真好，前一世你是我女儿，这一世你是我母亲！我们俩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倘若来世再为人，我愿做母亲的母亲，偿还这一世欠她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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