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步小说家与形上学
2009-04-26
Dreamers with empty hands,
May sign for exotic lands.
It's autumn in New York,
It's good to live again.
——Vernon Duke,Autumn in New York.
读这诗，如秋日般温柔、剔透。想着“放弃”、想起“命数”，霎时也成自然。
多数人的一生似乎被设定、拘束在一个框架中，外头是自由天地，但闯不出来，只能看着发呆。生活方式不是不能任凭选择，只是相对而言，居多者常常择一二，再次选择时也再无勇气了……试想一份安稳的工作，家有老少，谁能一下就丢了它？
村上君却用他的这本书，写自己，告诉我们“享受赛跑”！
诗、生活、跑步、写作，它们怎么就纠缠在一起了呢？
他说，“大学一毕业开了一家店，经营了三年左右……清晨就开始干活，一直干到深夜……渐渐地收支趋向平衡，还雇上了帮工，在即将迎来三十岁的时候，好容易能喘口气了”，忽然在一次一边喝啤酒一边看棒球比赛时，他决定写篇小说试试，记录那棒球发出的悦耳声响。后来，天空清澈高远，他一心一意地写着小说，居然不可收拾，此时他一面经营着店铺——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将近三年，“仿佛跟时间赛跑似的奋笔疾书，精力也无法集中”，而“采用如此零散的方式写作，即便能写出新颖有趣的东西，也写不出内容深刻、意味幽远的小说。”
他说，此时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决定店铺暂且关门歇业，花上一段时间专心致志写小说。”理所当然，周围的许多人反对他的决断，或是深表怀疑。可是，他说，总会有办法吧，告诉妻，自己要坚持下去……（页31—38）
他说，“打算作为小说家度过今后漫长的人生，就必须找到一个既能维持体力，又可将体重保持得恰到好处的方法……跑步有好几个长处”，它改变了他的生活方式……（页39-40）
他说，“成为职业小说家，让人觉得最高兴的，是可以早睡早起”（页42），他说，“宁愿优先确定能专心致志创作小说的、稳定和谐的生活。”（页44）
书中记录了村上君的跑步体会，他跑的是马拉松、是铁人三项赛。然而，他在每一个漫长的竞技路途上，总能把最直接的生命体会狠狠地描绘下来，是种对于生命的探询，即使累到不想跑，“然而弃权我是怎么也不愿意。哪怕爬着，我也想坚持到终点。”（页60）他要努力做到的，就是“只能通过执着的反复，改变或是扭曲自己，将它吸收进来，成为人格的一部分。”（页76）慢慢的，长跑的磨练将“真品格”灌注入他的写作生活中去，“值得庆幸的是，集中力和耐力与才能不同，可以通过训练于后天获得，可以不断提升其资质。只要每天坐在书桌前，训练将意识倾注于一点，自然就能掌握。”（页87）漫漫之途，瞬息又写成诗意，“不论何处，跑长跑的人望去都是相似的。人人都像在思考什么问题，也许什么都没想，去似乎聚精会神。”（页95）
村上君望着奔跑的自我，望着路上安静死去的动物，觉得“他们只是静静地接受了生命的终焉”（页113），在某次一天跑了100公里，嘴里念叨着“我不是人，是一架纯粹的机器”（页123），“在这里，跑步几乎达到了形而上学的领域。仿佛先有了行为，然后附带性地才有了我的存在。”（页127）
是的，存在，跑步的职业小说家。他正获取异常静谧的幸福感，那是写作的源泉，是人的故事，更是生命的延续。
秋日静悄悄而来，翻开新的笔记本，书写新的小小字。是日翻见新闻消息，村上君快完成长篇巨著《1Q84》，此书专向写《1984》的George Orwell致敬。在我眼力所及，他俩都值得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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