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妈妈的信
2012-05-14
在我哭着读完《有一天,妈妈老了》之后,打开随书附赠的彩色信签,准备给你写信。可是,我最最亲爱的妈妈,那么多的话,在我真的提起笔来的时候却不知如何落笔。
妈妈,您离开我已经快要12年了,我从一个任性不懂事的孩子,慢慢长成了一个7岁孩子的母亲,也开始有人给我过母亲节,有人在这个节日给我礼物送我信。可是,妈妈,在您还在我身边的时候,我甚至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节日,这样一个让我可以将内疚与爱全部告诉您的节日。我曾经给您写过一封信,那是在你生日的时候,在你去世后,我甚至在你卧室的书橱内找出来过,或许,那封信也不止被你翻看了一遍吧。
我是一个容易动情的人,或者就像大姐说的崇尚浪漫的人,可是,这一切,对你,我从来没有大方过。
回忆起我们互相陪伴的这20年,我只记得自己肆无忌惮地伤害您,我用最恶毒的语言和表情对您,不曾有过一丝怜惜。我们两个个性都太强硬,而我又是那样不懂事,所以从来不知道母爱也同样需要珍惜和呵护,我看你被我刺伤,反而有一种恶意的快感,可是在您走后,我开始被那些伤害伤害,回忆起那些,想到你当年的痛苦,我感同身受。
我想,我来世上这一遭,就是来给您和爸爸索帐了,你们白白疼我二十年,而我除了伤害不曾给过你们什么……
您是严厉的母亲,我不记得自己腻在你怀里的感觉,或许在我学会走路之后就真的没有那样的时候了吧?也或许,这就是我们始终无法亲近的原因。可是,我仍然记得无论家里多困难,在我生日的时候,你还是会给我买我爱吃的红肠,而我却不曾分一点儿给您和爸爸;我仍然记得你做我最爱吃的红肉豆腐汤,却打掉了你最宠爱的哥哥伸向汤盆的筷子;我仍然记得在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你过来帮我掖被子;我仍然记得在我烫着腿后,你拖着沉重的身子帮我热饭;我还记得每次离开您去上学,每次回头,您还站在阳台上向我招手;我仍然记得在你去医院的那晚看向我的那一眼;我还珍藏着您病后写给我的纸条;我还记得因为烫伤不愿去厕所而导致最最严重的便秘你帮我做的一切……我最最亲爱的妈妈,为什么,在我记起这些的时候,您已经再也看不到我的眼泪,再也听不到我说给您的“对不起”!
黄安娜其实是个非常幸福的人,因为在她72岁的时候,仍然有一位96岁的妈妈在身边。帮她做这做那,温柔地唠叨。
母亲的日记里,总是充满对儿女的歉疚——因为自己的病体无法帮孩子们更多。想起大姐说过的妈妈曾经因为墙壁上的一个手印而向姐姐解释,甚至将自己的手放在那个印子上以证明不是自己做的就心疼不已。妈妈,您是那样强硬的一个人啊,却因为爸爸的离去和自己的生病而战战兢兢。在那一刻,您的心里究竟是怎样的滋味儿,或许就和洪荣女是一样忐忑而自责的吧!
你和书中的妈妈是一样的,你也总在说自己为什么还不走?你说生命无可依恋,你说爸爸答应过你来叫你。妈妈,是儿女不够好吗?或许真的是,我一直那样不懂事,哥哥离你远,大姐工作太忙,能够给你慰藉的或许只有憨憨的二姐,可是后来,她却也因为种种原因无法陪你在老房子里,你在大姐的房子里,始终无法当做自己的家。
在您去世前几天,我们一直在勾画我们回到自己院子里的种种,那半年我们终于和解了,我们终于可以感受到对彼此的爱。我们想过要如何打扫布置我们的家,我们天天在讨论回去要买些什么,我们从来没有那样期待回去,可是,妈妈啊,最终您还是没能等到那天。我听到你的“哎呦”,我像以前一样喊您,可是,您却无法和以前一样用温柔的“哎~”来回答我,你不停地“哎呦”,我终于觉察到不对劲儿,然后去隔壁叫姐姐,然后您看我一眼,然后你被送去医院,然后我就再也没能见到你……
妈妈,您病了4年半,在第三个年头上,最宠爱你的爸爸先你走了,然后你就那样无法阻止地瘦下去,你以泪洗面一年,我们却总还是抱怨你不能体谅儿女。最后半年,我们都好了,你也快乐多了,可是,我不知道,这一切原来都是您要离开的前兆!回想起爸爸走后的那段日子,我终于可以了解,最难过的不是我,而是一直完全依赖着他才成全自己坚强的您。或许是在爸爸走后,您才知道他其实一直都是您的依靠,您才知道没了他您就没了你的天。您的寂寞却换来我的恶语相向,我怪您对爸爸不够好,我怪您在他要走的时候你却离开,我怪您您没给他相应的爱。我怪您的自私,却在今天才知道自己也是自私的。我最最脆弱的母亲明明是想要安慰的,而我却只是怪她。母亲的心是在我读过洪荣女的日记才得以真正了解,所以在读的时候,我才泪如滂沱,我才真正地后悔,我才真的要写这封信给您。
想把《有一天,妈妈老了》推荐给所有还有妈妈在身边的人们,看看妈妈的日记,听听妈妈心里的话,或许,我们就知道应该如何去爱妈妈……